竹少使帶着福伯先找原臻幫忙,原臻帶他二人去醉仙樓找博斐。剛走到樓下聽見二樓有瓷器摔碎的聲音。
竹墨囑托原臻守在樓下,他和福伯去裡面找人,防止下面有突發狀況,好有個照應。
剛上樓梯間就被殷岐攔住,殷岐拿着把扇子擋着空空的去路,不懷好意道,“竹将軍這是要做什麼?
“卑職參見殿下,因明日出征,有急事找博大人商讨。”竹空空不亢不卑道
殷岐繼續道,“他早回去了。”
“郡王爺,真是軍情緊急。”竹空空說完便要硬闖
殷岐偏生硬攔着,竹墨拿出亢龍锏,眼看一場鬥争就要爆發,外面閃耀起火把,他們驚動了巡邏的天璇衛護衛,朱雀進來例行公事詢問什麼事情,殷岐見人多心下有顧忌,收起扇子道,“沒什麼事情,本王跟竹少使說話,你們出去巡街吧。”
“朱雀侍衛,你來的正好,晚上可是跟博斐大人吃的晚飯?他到現在未回家,我有急事找他,可請你去二樓雅間幫忙叫下?”
殷岐沒想到竹墨年紀輕輕,反應如此之快,利用他的部下找人,把鍋扔到自己身上。
朱雀心知肚明,他抱拳道,“卑職還有要務在身,竹将軍可親自去二樓接博大人,哎……哎…竹将軍……殿下,卑職先告退。”兩腿生風帶着其他侍衛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朱雀話沒說完竹墨就飛身上二樓,殷岐隻能跟上去,打開雅間的門,迎面撲來一股異香,福伯趕緊開窗戶通風。博斐躺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福伯找到他的披風心疼的給蓋上,卻怎麼也叫不醒他。竹空空走過去,輕輕解開他的睡穴。他喘着氣,咳了幾聲。人似夢似醒般站起來,臉色绯紅,應該是中了“桃花醉”。
這樣的博斐更加明豔動人,甚是好看。他努力讓自己情醒,可是這種藥效上來,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招架不住。福伯摻不住他,竹墨過去扶住他,博斐閉着眼睛,貼近竹空空的脖頸,呢喃道,“空空,是我的空空。”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楚,福伯識趣的站門口,殷岐臉色微變,竹空空從懷裡拿出解藥,遞他嘴巴想讓他吃下去,博斐卻将藥打掉,竹空空耐心的再次拿出解藥,當着殷岐郡王的面,喂給博斐吃,福伯更加識趣的背對他們看向門外,殷岐臉色陰沉難堪。服過解藥的博斐昏昏然睡着,竹墨護送他回家。
秋風蕭瑟,城外已現肅殺之氣,殘風卷着枯黃的樹葉呼呼的在地上打滾。馬車疾馳而過,塵土飛揚,四濺散開,隻留下陣陣黃塵……
官道上有很多安劄的茶棚,供來往的人解渴解乏。疾馳半天的馬車停靠在茶棚旁休憩。
簡陋的茶棚坐着如玉般的人物,金色镂空雕刻的窮奇冠式緊緊束着發髻,兩根銀鍊托着東珠到耳垂,身着天藍色錦服外罩白蠶紗,項上戴着串混元妥實的紅珊瑚佛珠。正午的陽光曬的來人粉裡透紅,俊美異常。
周邊的人看見這身裝束都離的遠遠的,知道是官家的人,肯定不好惹。茶棚的老倌斟茶倒水,忍不住多看後生幾眼,感歎異常,盛世出明傑啊!這樣的人物,放哪裡都是寶貝。由其那雙眼睛,像極了中秋的月亮。
“老伯,來碗茶。”原臻朝正在煮茶的老倌喊着,随手把劍放桌上。
“這位公子,能和你拼桌嗎?”原臻很認真的跟竹空空打招呼
空空喝着水眼神未動,微微點頭默許。原臻好沒意思,當統帥的居然坐馬車先走,也不等他們。皇上說好的五千精兵還要他們親自去各地募集,打仗成了光杆将軍,真是沒處說理。
“老伯,來碗茶”。博斐輕裝簡行的坐下
主帥,副帥,軍師平叛安南,就三個人出京平叛,湊在一張桌上也不熱鬧。原臻默默喝茶,博斐正襟危坐看着他道,“憋着,别笑出聲。”
他這麼說着,原臻反而忍不住嗆着,眼淚都快嗆出來。博斐喝着茶不理他。原臻恢複神色後,嘴角上揚又想笑。
場面很沉寂,很尴尬,很莫名其妙……
竹墨突然朝博斐道,“對不起,博大人,昨晚的事情做的有些輕薄。”
這下是博斐嗆着,原臻反而愣住,怎麼回事?難道還有朱雀沒有看見的事情發生?朱雀昨夜跟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屠蘇郡王如何跟竹将軍争風吃醋,博大人如何的衣冠不整,被屠蘇殿下…….朱雀那張嘴,什麼勁爆說什麼。可是沒說空空輕薄博斐這件事情啊。此時博斐面色發紅由赤,這樣的神情原臻見過。多年前,還是女娃娃的竹空空用磚頭砸暈地煞頭頭步遲遲,被博斐訓斥。竹空空跟個小野獸似的蹲地上,嘟着嘴聽他說教。博斐越說越生氣,竹空空跳起來用嘴堵住他的嘴巴,就輕輕一下,博斐臉色變得發紅由赤,說不出的羞愧害羞的樣子。當時瞧着心裡很不樂意呢!
博斐強裝鎮定的說,“何來對不起,是我應該向你緻謝,說來慚愧,比你們年長,還要你們替我操心。”
“我們三個現在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命,就不要這麼客氣來客氣去的。”原臻道,“昨晚确實是我大意,喊的博兄去吃的酒,結果鬧出這樣的事情,好在我們都出大都,短時間回不去。要不然,咱們都不要出門了。”
竹空空道,“昨晚另有其人。”
博斐心裡暗歎,原來你知道雅間還有人,這麼沉住氣。
原臻悄聲問道,“誰啊?”
竹空空回道,“不知道。”
博斐轉移話題問,“空空,你出門還戴佛珠?
原臻也注意,“這串佛珠是師傅一直戴着的,因為這還被周史官彈劾過。周史官說師傅六根未淨,貪慕榮華享樂,敗壞佛道名聲。師傅在大殿當着皇帝和諸位大臣的面,駁斥周史官啞口無言。六根未淨哪六根未淨?老僧是和尚也是太傅,一串紅珊瑚佛珠就說我貪慕虛榮。這是東藏喇嘛貢獻給皇上,皇上賞賜給壽慶寺的聖物,做為臣子,我為何不能戴。做為僧人,與我而言還是串佛珠。說我敗壞佛道名聲,自古忠孝兩難全,我對皇上盡忠,未對佛道盡孝。如何算敗壞?難不成想借一串佛珠讓老僧青燈禮佛不事皇上?”
周史官被掌嘴五十,半年沒上朝,罰俸一年。
竹墨看着面前的這串佛珠若有所思,臨出門師傅從項上取下給他戴上的,說這個能保他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平安歸來。
“師傅給的。”空空摸着佛珠道
原臻道,“咱們現在出遠門,少說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要不還是輕裝簡行呢?”
竹墨點點頭。
“竹少爺,吃好了該出發啦!”精神抖擻的老者進來催促他們
博斐驚奇的看着,“福伯?”
“少主,昨兒竹少爺讓老奴給他當車夫,這麼好的事情肯定答應啊!老奴比你先出門的哎!”
......
玉梳從秀發間滑落,望着銅鏡裡日漸流逝的容顔,茗茵無不歎息。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樂永九年的那個夜晚,沉迷博斐的何止她一人。
那時她已有驸馬,郎情妾意也算恩愛,如果不是驸馬早殇,她不會對博斐生心思。這些年,明示暗示都讓屠蘇去做過,可博探花總是各種婉拒。都說他鐘情于屠蘇,看那晚的情形,他真的是.....哎...,就算喜好女色,他也是喜好年輕的,如何會喜歡年老色衰的我。
房門輕叩,茗茵慵懶道,“進來!”
來人消聲無息,跪拜道,“屬下無能,刺殺道焱與皇太孫失敗。”
茗昌狠狠的摔下手裡的玉梳,罵道,“果真是廢物,博斐離京,博洽入诏獄,連原臻都被支開,壽慶寺就剩下老弱守着,你做為武林第二号人物,都殺不掉這二人?留你何用?”
“屬下罪該萬死,請公主責罰。”來人磕頭不敢擡頭
“道焱不簡單本公主是知道的,可是他都八十歲,再高深的武功還要保護個孩子,根本不會是你們天煞的對手。你們知道壽慶寺周圍布的有陣法,一旦有大的刺殺動作就會驚動旁邊駐紮的禁衛軍,現在守陣的人都被我們的人除去,禁衛軍也是我們自己人,怎麼還是殺不掉他?”
“消失江湖多年令武林聞風喪膽的殺手十二娃娃居然被道焱私下圈養。能利用這件事情,讓朝中勢力鬥倒他嗎?”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你是不是覺得本公主蠢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道焱什麼道行你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這樣的話再聽見就割舌頭。其他人呢?怎麼就你,平日阮瑜不是跟你一起的?”
“他們,他們全死在壽慶寺。”來人雙眼發紅,隐忍着說道
剛剛還站着打人的茗昌坐下來,恐懼的喘口氣,心歎,布了這麼多年的局,怎麼還是落下風。
“回淩王府好好養傷,暫時不要露面,風聲過了再說。”
壽慶寺是一片狼藉:血腥味混雜了檀香,飄散到空中,令人作嘔。屍體的殘肢灑滿各處,房屋焚燒的痕迹估計得清理好幾天。道焱讓門下蒸陳醋熏味道,四處撒上驅蚊蟲的粉末,曬幹的艾蒿攏在寺院周圍燃燒,艾蒿的清香混雜着柴火的香氣,慢慢的将血腥味驅逐幹淨。等到天亮,沒人知道壽慶寺發生什麼事情,一切會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