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輪班的侍衛換崗,可是哪有守夜人,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七竅流血,死相極慘。
消息很快到竹墨這邊。竹墨提審青州知州嚴松等官員。這群官員被打個半死就是不認昨晚那些守夜士兵是自己下手的。
原臻勘察完屍體,回來後告訴竹墨,這些屍體是被内力摧毀,不是外傷所緻。五髒六腑都震出血。能把人殺于無形,又沒有驚動其他人,必定是江湖高手,能有這般能耐的江湖中也沒有幾個。
竹墨擦拭着亢龍锏,問道,“大哥認為是江湖哪号人物?”
“你這路上可是得罪什麼人沒有?仔細想想,除了官府和對付流民以外,有沒有和江湖上的人過手?”
“救博斐的時候遇見地煞,我把地煞老巢炸了。”竹墨繼續擦亢龍锏。
原臻聽的雲裡霧裡,博斐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原臻打趣道,“步遲遲對你是死不甘心呀。”
博斐将吹溫的茶水和剝好殼的水煮雞蛋遞給空空。竹墨放下亢龍锏,先喝水再吃雞蛋。原臻奇怪的問道,“早上就吃這個?沒有其他吃的嗎?”
“還在做,先吃點雞蛋墊墊肚子。”博斐說完把手裡剝好的雞蛋遞給原臻,原臻搖搖頭,“我要吃面食。”
“原公子,咱們在外面能不能不要這麼嬌氣,有雞蛋吃就不錯?”
“等會肯定有惡仗要打,不吃點好的哪有力氣,步遲遲又被空空打傷,這次來青州尋仇的應該是他姐姐地煞尊主八音琴魔步琴琴。”
空空問道,“我什麼時候打過步遲遲?上次不是第一次打他?”
博斐原臻對視沒說話,這時候廚衛廷上早膳,還真有面食。原臻邊攪動面食邊說,“地煞天煞海煞是專門對付朝廷的江湖幫派,地煞對付地方官,天煞對付皇親國戚,海煞就是在海裡做些搶劫船隻的勾當。這些幫派不和,互相看不上彼此内讧,不成氣候朝廷也懶的管。地煞尊主步琴琴和副尊主步遲遲是孿生姐弟,姐弟倆性子生反。姐姐性格像男人,不拘一格,家傳的八音琴這項絕技本是傳男不傳女,偏偏姐姐練成,靠此琴功,獨步武林還當上地煞尊主,弟弟練的走火入魔,不男不女。地煞這些年蟄伏的很好,每次鬧大動靜都是步遲遲闖禍,步琴琴善後。這次步琴琴做為地煞尊主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睚眦必報,殺幾個守夜的侍衛是小,後面想幹嘛還不知道,這女魔頭心思缜密,七星衛這些年都追蹤不到她。”
竹空空嘟囔,“難怪昨晚風的聲音很奇怪,原來是琴音。”
原臻博斐愣住,繼而反應過來,對啊,昨晚的風聲确實奇怪,白天晴空萬裡,晚上星空璀璨,怎麼就會刮那種聲音的風呢?步琴琴的八音琴魔不是浪得虛名。
神機營千戶長急匆匆走進來禀報,“将軍,屬下連夜審問嚴松,他說當初将軍戰安南征糧食,就讓百姓養土撥鼠過冬吃肉,售賣土撥鼠的皮毛,但是沒想到的是,土撥鼠竟然會傳染鼠疫,因此釀成大禍。就在昨夜青州城内發現有土撥鼠活動的蹤迹”
“這個嚴松真是信口雌黃,栽贓推诿責任的好手,我們戰安南的糧草什麼時候從北方六州征集過?所有糧食全部由南邊的七個州征集。青州更是一顆米也沒收到過。”原臻冷笑道。
“青州如果征集了老百姓口裡的餘糧,那麼糧食呢?怎麼運到堰州的?交給哪位布政司?百姓手裡可有官府的借據?土撥鼠傳染鼠疫誰最先發現的?怎麼發現的?”你問過沒?”博斐看着神機營千戶長甩出問題。
千戶長神情變得非常複雜,欲言又止,似乎不敢說,竹墨放下手裡的亢龍锏道,“你說你的,我當沒聽見,有什麼事情本将軍頂着,你怕什麼。”
“啟禀将軍,嚴松下面的官員經不起酷刑,都招認,他們按照嚴松的吩咐在青州各縣征糧,昌平縣,順平縣,和縣都征得糧食,他們糊弄百姓,說是養土撥鼠既能吃肉又能賣皮毛跟府衙換糧食。周鼎和知州的憫縣拒絕納糧,周知州說沒有朝廷的诏令,私自征糧有造反嫌疑,要上書彈劾,可是至今彈劾的折子都沒能交到皇上手上。”
這事情越聽越複雜,竹墨臉上又是副神似道焱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但是她示意神機營千戶繼續說。
“所征得的糧食是賣到南邊,據說得了五條船的财富,一條船送往大都,一條船送往青州,其餘三條船送往嚴松的老家。”
“嚴松對家人到真是挺好的,他是誰的門生?”原臻問道
“啟禀原将軍,嚴松是淩王舉薦。鼠疫是在昌平,順平,和縣爆發出來。青州城内嚴松不允許百姓飼養土撥鼠,隻允許在鄉下養。遭殃的是鄉下,城内确實沒有鼠疫出現。據說土撥鼠不密切接觸就不會感染,但是如果剝其皮毛,食其肉便會感染鼠疫。”
“鄉下又是什麼情況。”竹墨的眼神帶着殺機
“将軍,”千戶突然跪下,“将軍,您要給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申冤報仇,青州附近鄉下圈養土撥鼠後爆發鼠疫,嚴松命府衙官兵将這些鄉村百姓全部殺死,燒光了所有村莊。還吩咐其他有鼠疫的縣令也這麼做。所有我們過來的縣郡,其實人已經被他們清掃幹淨。逃出去的人被當叛軍和流寇處理,咱們過來殺的不是文允帝舊部,是沒染上疫症逃出去的難民。”
博斐原臻聽完千戶長的話,完全震驚的不知所以。能在棣株的眼皮底下做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嚴松這個人是瘋子差不多。神機營能查到的真相,棣株的眼線會不知道?恐怕皇帝已經在朝中大發雷霆。
“你們連夜徹查的事情,有沒有遇見其他人?”竹墨問
“屬下等人昨晚跟七星衛的人動過手,後來發現是自己人也就不了了之。”千戶答道
“傳令下去,自今日起,青州封城,敢私自進出者,殺無赦。”竹墨喝了杯茶水潤潤嗓子。
神機營千戶退下後,原臻博斐竹墨沉默無語,彼此心裡都千回反轉,該怎麼破青州這個爛局。
首先,竹墨已經莫名其妙的卷進這個陰謀裡面,不論有沒有青州征糧,源頭就是借征糧引發的,其次,來的路上襲擊和打劫的确實是難民,沒有殺傷力,輕而易舉就借竹墨的手鏟除幹淨。再次,嚴松的人生安全,按照他做的事情,淩遲都有可能,現在卻必須毫發不能傷的帶到皇帝面前,聽皇帝發落。
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有人想他死,七星衛的人雖然是皇帝控制,但是現在是殷岐在協助,難免不會下手,周鼎和彈劾揭發的折子至今沒到内閣,很明顯被壓住,《大皓律》這麼嚴苛,□□在世殺過那麼多貪官污吏,還是擋不住這些作死人的心。
“現在怎麼辦?”竹墨問道
“嚴松等人的安全是頭等大事,可由原臻負責,七星衛七大都尉聯手都未必是你的對手。”博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