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在靈前磕頭,竹墨磕頭回禮,林惠起身象征性扶她。若不是竹墨殺罡性太大,氣場太強,整個靈堂和原府都會顯得格外凄慘。沒有一個親人披麻戴孝,這個家族等同消失。
所有的語言都顯得單薄,林惠是從最底層的煉獄厮殺出來,他清楚這裡面的殘忍性。竹墨面無表情地燒紙,看不出她的悲傷與憤恨,不爆發的情緒這才是最可怕的。
林惠換上孝衣,陪着竹墨跪着燒紙,來人拜祭,他們磕頭回禮。也沒有什麼人來,帶來的兵都在整理屍體,清理城區。
林惠說道,“殷歧的細作滲透整個大皓朝的情報網,這次明州慘案把他們徹底暴露。陛下雷霆震怒,七星衛、大理寺和監察司都參與進來,我們會盡快地把他們連根鏟除。”
竹墨燒紙不說話,林惠依舊對着她自言自語,“整個城區在進行火藥炸藥的排查,待完全安全後陛下的親征大軍就會到,陛下這次帶了三萬兵馬,是太後不放心,死谏陛下才同意。殷熙這個老匹夫他這大腦不知道怎麼想的,青州一帶包括明州都是他的地盤,哪有造反先殺自己子民的道理。殷歧有這樣不靠譜的爹,他想當皇帝的心也就隻有留下輩子。”
竹墨冷冷冒出一句話,“他們沒有下輩子。”
林惠聽她說這句話,就感到陰風陣陣。
三日後,大軍到達,殷和攜文武百官拜祭原氏夫婦,竹墨磕頭回禮。殷和攙扶,派原氏幾個遠親代替竹墨燒紙磕頭回禮守靈。
竹墨跪拜皇帝道,“臣幼年孤苦無依,受原家養育教育之恩,無以為報。原家今日蒙難,臣悲痛難忍無法出征。陛下身邊強兵勇将甚多,此去青州定可擒拿反賊,替原氏報仇。頭七過後,臣與原氏遠親扶棺回鄉,為父母丁憂三載,請陛下恩準!”
在場的人都很是震驚,這不是睚眦必報戰神的作風,丁憂三載是大皓朝尚父母的規矩,可僅限親生爹娘,一般官員丁憂後真的是啥都變了。很多官員都不想丁憂,時間太長。可這規矩是太/祖定的,也沒人敢直谏言改。而且言官大多以此攻扡沒有丁憂的文臣武将,比如文臣之首柳時明,他父親得知棣株奪得帝位,氣地大罵棣株是逆臣賊子三聲後倒地身亡,棣株不允許柳時明為他父親丁憂發喪。柳家其他男性代他厚葬其父親。這件事也就成了他在朝中掌權的隐患。
殷和無法拒絕竹墨,他用力扶起竹空空,說話都帶讨好商量的,“孤知愛卿喪親心痛,現在殷熙造反,殷歧在大都滲透太深,孤沒有太多可信之人,需要你的幫助,原氏是你的養父母,為他們丁憂一年,孤在皇親國戚中找幾個孩子過繼為原氏後人,為他們祭祀百年,如何?”
竹墨保持沉默,殷和就當她答應。真是擔心她身體,也擔心孩子,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好。現在看,竹墨除了臉色蒼白點,其他都無礙。
軍營大帳内,殷和細細地問帶來的禦醫,診斷的竹将軍她身體如何?禦醫支支吾吾道,“身體恢複得還可以,沒有受寒受凍的迹象。竹将軍體力本就比常人要好,養個半月就沒事的。”
殷和聽出這話有其他意思,“孩子怎麼樣?”
禦醫撲通跪下道,“沒了,号脈沒了。”他知道子嗣對皇帝的重要性。
殷和眼中帶淚地苦笑,心裡無比悲痛地喊道,“她這是恨上所有姓殷的,包括我,其子怎可留?”
就如竹空空所言,這次禦駕親征是帝王伐道之氣,不費一兵一卒,兵臨城下的時候,青州就挂白旗投降。殷熙首先就站出來投降,他任由天玑衛捆綁自己,口裡還喊着,“投降,投降,不要殺我,我是皇帝的親叔叔,侄子不能殺叔叔。”
殷和問徐良,“殷歧找到了嗎?”
徐良搖搖頭。
暗探和七星衛全部出動,沒有任何殷歧的蹤迹。殷和想到,這個殷歧一定是藏我眼皮底下的,殷熙暫時不能殺,關入大牢,引出殷歧的條件還是有的。
棣株在位時,東宮太子跟淩王他們之間相鬥多年,殷歧比殷和年長十幾歲,自然朝中根基要穩定很多。後來殷和的爹一門心思想害死殷和,給了殷歧大把的機會滲透朝廷。想想可悲,造成這樣的結局都是内鬥。果真敵人從外面殺進來是殺不死的,裡面殺起來才真離死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