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淙姑姑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别說甯旭升了，甯琤也覺得事情有點麻煩。

雖然爸爸的最後一句話是他這會兒很忙，但甯琤還是撥通了對方的電話，然而無人接聽。

他愈是發愁。這時候，聽到了卧室傳來的腳步聲。

聞淙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這會兒站在屋子門口，一動不動地看着甯琤。

甯琤打量他一會兒，見小鬼還是一臉倔強的表情，看樣子是什麼話都不會和自己說了。

他便道：“醒了？去洗臉刷牙，收拾好再睡覺。”

聞淙的神色明顯變得亮了起來。

不多時，兩人再度像從前一樣，一起睡在床上。

甯琤閉着眼睛，聽旁邊的小鬼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終于道：“要麼說話，要麼别亂動了。”

聞淙不動了，甯琤繼續嘗試入睡。半夢半醒的時候，聽見一聲：“哥？”

甯琤眼皮抖了抖，沒抖開。

聞淙觀察着他，見狀有些失望。

甯琤又抖了抖眼皮，這次開了。

“到底說不說了？”他嗓音裡帶着濃濃的倦意，“你哥我六點就要起床上學，哪兒像是你，能一覺睡到七點半。”

聞淙露出幾分緊張，卻還是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我姑姑對我真的挺好。”

甯琤：zzzzz

聞淙：“……但是，”委屈終于壓不住了，“我哥和我姐說，如果不是我，他們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和姑姑姑父擠着睡覺。一開始是問我什麼時候走，然後說讓我在陽台睡……我姑父聽到了，讓他們不要這麼講，還說——”

甯琤：“還說什麼？”

聞淙抽了抽鼻子，“我家的房子，加上我爸媽的存款，起碼也有兩三百萬呢，以後都是我哥我姐的。”

十歲的孩子已經懂得很多。他站在房間門口，收回敲門的手，安靜地流着眼淚。

不想在姑姑家待下去，想回到自己家裡。

可是姑姑的确在努力對自己好了，她不知道家裡其他人說的話、做得打算。聞淙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可以睡在沙發上，把房間還給哥哥——因為自己占了人家的地方，才導緻哥哥去和姑父睡，姑姑則去和姐姐睡——也被姑姑拒絕了。

中年女人慈愛地和聞淙說，以後姑姑家就是他家。爸爸媽媽不在了，她會照顧侄子。

聞淙又開始語無倫次，“姑父說，我姑就是在為我哥我姐考慮，但我覺得不是這樣。可、可……哥，我不想住别人家，我想住自己家！”

他拉住甯琤的手臂，懇求自己真正信賴的兄長，“你幫我和甯叔說說，好不好？我以後還是和之前一樣……”

甯琤說：“睡覺吧。”

聞淙一愣，眼淚流得更兇。

甯琤說：“我爸今晚八成不回來了，打電話也打不通，說也不是現在啊。”

聞淙：“……”

甯琤呼噜呼噜他的腦袋，又從床頭櫃扯了一張紙放在他鼻子下面，“趕緊的，你哥我現在天天睡不夠覺，在學校難受得喲。”

聞淙忍住抽噎，快速擦臉。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開心于甯琤的應許，還是應該為對方的态度難過。雖然哥似乎總是這樣，可——

甯琤：“明晚帶你去吃麥當勞。”

聞淙：“嗯？”

聞淙：“嗯！”

難過什麼？我聞淙不知道那種事！

到第二天，按照約定，聞淙一放學就直奔甯琤就讀的文景一中門口。

他在奶茶店裡寫完了作業，随後被甯琤帶着吃了足足三個漢堡薯條的套餐。

甯琤看得目瞪口呆，在聞淙對着隔壁桌小孩的冰淇淋躍躍欲試時把人抓走，“行了行了！”

聞淙可憐巴巴：“哥……”

甯琤冷酷無情：“沒錢。”

聞淙嘀咕：“騙我。”

他知道哥的兜還鼓着，但這會兒自己的确吃飽了，聞淙便也沒當熊孩子，開開心心地跟在甯琤後面回家。

甯琤還問了句：“你今晚是睡我屋還是睡你自己那邊？”毫不意外地得到了聞小淙打算再蹭一晚的答案。

甯琤哼笑了聲，懶洋洋地說：“你要是一直在這兒住，以後洗碗的活兒就都是你的。”

聞淙無所謂地答應了：“行呗。”想了想，壓低聲音：“我知道我爸媽留下的卡的密碼。”

原先是講自己願意承擔房租和夥食費，可話還沒說完，前面的甯琤停了下來。

聞淙困惑地從他背後探頭，随即渾身僵住。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