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來得很早。
六點鐘微微冒出腦袋的太陽,雖然還沒有露出全貌,但夏日的灼熱感已經開始炙烤大地。
淡藍色的被褥中,沈桑毛茸茸的腦袋窩在軟綿的枕頭中,放松的嘴唇微微張開。
滿是活力的陽光争先恐後的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射到床上,相比于月光的溫和,它的光亮顯然打擾到了沈桑的睡眠。
季瑕給他精心蓋好的被子,被沈桑難受地踢開。
沈桑蜷縮着身子,用手蓋住暴露在枕頭外面的臉,試圖躲避刺眼的陽光。
“好熱啊。”
抗拒無效,實在是熱得心髒發慌,沈桑揉着眼睛,疲憊地坐起來。
溫馨夢幻的大床隻有他一個人和一隻拉長體型的黑色貓貓玩偶被放在身旁。
昨天晚上拿到低沉滿是磁力男聲的主人沒在他的身邊,沈桑躊躇地看向門口,小心翼翼地開口:“季瑕?”
寂靜,沒有人回答他。
季瑕不要他了嗎?
沈桑慌張地想着,眼神像迷路了一般慌張,趕緊穿上在床邊擺放整齊的拖鞋。
沈桑停在門口,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對這裡并不熟悉,可是這裡是他住了三年的地方啊。
這三年,他一直和季瑕住在這裡,有多少溫馨的事情在這裡發生,可是自己現在感到對這裡很陌生。
巨大的浪花向他席卷而來,淚水快速蓄積在眼眶中,沈桑靠着門框無助地滑倒在地,淚水不知情一般流淌。
“季瑕,别不要我。”
“我聽話,我再也不犯病了。”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左邊拐角處,季瑕靠在牆壁上,一截觸手化為陰影躲進角落,觀察着沈桑的表情。
沈桑一直哭,一直崩潰着喊着季瑕的名字,這是他唯一的依靠,怎麼能丢下他一個人在這裡。
宕機的大腦逐漸被偏執所侵襲,那些破舊傷疤早已消失恢複成光滑皮膚的小臂,通過神經傳遞給大腦放空的舒癢不斷占據他的大腦皮層。
沈桑不知不覺中将手指抓上小臂,掌心是纖細卻不失肉感的皮肉,圓潤的指尖刺入皮膚,剜着鮮嫩的血肉使勁往反方向剮蹭。
鮮血很快就滴落在地,飛濺的血珠掉入季瑕的陰影當中,他早就被被血氣勾引得難耐。
季瑕掩飾下眼底的綠光,邁着修長緊緻的長腿不緊不慢地走到沈桑的面前。
刺入眼中唯一的光亮被遮擋,沈桑感受着昏暗帶來的頭暈目眩,良久才慢慢擡起頭。
淚水沾濕了棕黑色的眼眸,閃爍着水光,顯得他是那樣的楚楚可憐。
沈桑用着這一雙眼眸,渴求地看着季瑕,用眼神無言地控訴他為什麼要丢下他一個人。
季瑕隻是沉着眼眸冷靜地回視......這和昨天晚上完全不一樣。
他纏眷的嗓音,炙熱的胸膛,那令人内心滾燙的話語。
為什麼會這樣,是自己哪裡沒做好嗎?
沈桑哽咽,他不想再讓季瑕為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感到傷心。
他主動伸出雙手,對季瑕做出求抱的姿态,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位置。
沒人能對他這副可憐的模樣狠下心來做出一些紮刺傷心的話。
季瑕冰冷僵硬的嘴角微微顫抖,寒霜在沈桑的注視下一點點融化,扯出一絲微笑。
一米九的身高隻是微微彎腰,就帶給沈桑無限的壓迫感,沈桑深吸一口氣,空虛的心髒也順勢被填滿。
雙手攀上季瑕的肩頭,順勢倒入他的懷中,沈桑忽視掉小臂上尖銳的酸痛,猛地閉上雙眼感受身體上的充盈。
沈桑像是雛鳥,在季瑕的頸窩輕輕地轉動腦袋,用最柔軟的發尾去蹭這對于人類來說很敏感的皮膚。
果不其然,季瑕輕顫着身體将他摟得更緊了。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一說話,原本停止的淚腺又開始忍不住想要工作。
沈桑努力抽噎想要止住淚水,他不想在季瑕的面前表現得太脆弱,他害怕季瑕會覺得他太脆弱而丢棄自己。
懷中人的所有故作堅強都被他的感官吞咽,觸手快要堅持不住破體而出,在空中揮舞表現出它們的興奮。
沈桑沒有感知到季瑕的反應,心髒劇烈的跳動慢慢冷寂,波瀾的起伏逐漸平穩,慢慢趨向跌入低谷。
季瑕不要他了嗎?
嫌他嬌氣讨厭了嗎?
三年了,終于要和他分開了嗎?
止不住的陰暗的想法在心底蔓延,愈演愈烈,直到溫厚的手掌覆蓋上他單薄脆弱的後背。
沈桑睜開雙眼,側着眼眸蘊含着依戀看着近在咫尺的皮膚。
“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季瑕的一隻手掌就将沈桑的腰全部蓋攏,輕輕一捏就能引起他的顫栗。
另一隻手反過來抓住他,粗粝的手指摩挲被抓得血肉模糊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