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的反應不在他的計劃内,盡管季瑕對他充滿了耐心,但他還是輕輕歎了口氣,浮沉在話語深處的咄咄逼人被主人狠狠壓在心底。
季瑕伸出手掌,覆在沈桑的頭頂,慢慢揉他柔軟的發頂,:“桑桑,我在,不要害怕。”
或許是眼前男人掌心傳來的熱度壓下他心底的浮躁,沈桑奇迹般地平穩下來,濕漉漉的大眼睛緊緊地盯着季瑕的雙眼,在那裡找到讓他心安的東西。
泛着漣漪的湖心緩緩停止波動,沈桑就這麼沉迷在季瑕的目光之中,腦海中那個所謂“遇哥”的記憶終于“完整”地付現在了他的大腦中。
有些時候死了心的要做些什麼,身體的主人也沒有辦法阻止,那些完整的記憶在填補了沈桑現有記憶的基礎上,加入了可謂是藝術性的調整。
至少以沈桑現在遲鈍的大腦,發現不了一點問題。
本就被淚水打濕的眼眸,像又重新續上了晶瑩的淚水。
沈桑咬着已經被折磨得不再光滑的下唇,血絲還未來得及消散又被擠壓出來。
鑽心的疼痛讓沈桑往前一倒,順勢被季瑕抱住,融進了他的懷抱。
季瑕知道桑桑什麼都想起來了,雖說不完全真實,但總能讓他充滿強烈的懷戀。
怪物本質上的惡毒讓季瑕開口說道:“想起來什麼了嗎?”
“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嗎?”
“被你忘記的人還會有多傷心。”
“他會在雨夜縮在牆角,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一個人孤獨的,清醒的度過一個又一個寂寞荒涼的夜晚。”
季瑕每說一個字,沈桑眼眶中的淚水就多一點,直到裝不下,溢出打濕了季瑕的肩膀。
“我記得,我記得,我沒有忘記。”哭腔中帶着顫抖,但沈桑咬着牙反駁季瑕的話。
嘴上說着反駁的話,但身體卻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往季瑕的懷中鑽。
他在貪戀季瑕身上的氣息,就像房間内,季瑕貪戀他的氣息一般,讓人着迷,無法掙脫。
沈桑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緊繃,神經在季瑕故意引導下,得不到舒緩。
隻要微微一放松,季瑕就刺激他,弄得沈桑眼眶泛紅,一直在抽搐。
直到精力耗盡,昏迷之前,他才用沙啞軟糯的聲音,貼近季瑕的耳朵:“你别欺負我了。”
身體軟綿綿的卧在他的懷中,就像桑桑沒有偷偷離開之前一樣,他們兩個總是靠近對方,在對方的身上取暖。
桑桑全身心都相信他,他就是桑桑腦海中唯一信任的人。
......
怎麼回事。
感覺自己的骨頭要散架了。
“好熱。”
沈桑撐起身體,斜靠在沙發背靠上。
仰着脖子,等待模糊的雙眼變清明。
墨黑的瞳孔被純白色的布局包裹,沈桑皺着眉頭:“這是在哪裡。”
“你醒了。”
季瑕端着熱水站在他的面前:“喝點熱水吧。”
“講着講着你就睡着了,我說話就那麼無聊?”
沈桑接過杯子,垂着腦袋,讓水蒸氣撲打在他的臉上,濕熱的感覺讓他好受了一些。
“不是的,隻是我太困了。”
沈桑在季瑕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将水全部喝下。
好像有點奇怪,沈桑咽下最後一口水想。
當然奇怪了,他喝下的是沸騰的未冷卻的開水。
正常人喝下去,帶來的刺痛足以讓他們尖叫。
但沈桑卻像沒事發生一樣。
寶寶的感官開始失調了。
“季醫生,我的病......”
霧氣在他的面前緩緩上升,那雙眼睛透過霧氣專心地看着季瑕,仔細看能從中看出一點擔憂,他害怕從季瑕的嘴裡聽見不好的消息。
季瑕勾着嘴角,不言而喻地表現出他的心情,無形中讓沈桑放松了一點。
這是他病情不嚴重的意思嗎。
“你的病情不嚴重,隻需要每天上我這裡做心理疏導就可以了。”
沈桑追問:“不用吃什麼藥嗎。”
“不用,藥物對你來說沒有用,你最主要的是心理狀況。”
懸了那麼久的心這才慢慢落回降落,沈桑總算是露出了這麼久第一個發自内心的笑容。
沈桑迫不及待地給楚筱打完電話,就向季瑕說拜拜,乖乖等着季瑕笑着對他說“明天見”後,才走出門。
輕快的背影蹦蹦跳跳地離開季瑕的視線,空氣中所有躁動的氣息隐隐躁動。
桑桑......
寶寶......
我們每天都能見面了。
沈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刺眼的陽光有人沒有讓他感到心煩,而是覺得天氣真好。
過高的溫度灼燒着空氣,竟然在他的眼底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瀾。
壓抑在眼底中的,是不知名的,不可明說的詭異弧度。
沈桑透亮的眼眸穿過這些詭異,望着來接他的楚筱,揮手大喊:“姐姐,我在這裡。”
坐上車,他迫不及待地對楚筱。
等他在旁邊吧啦吧啦了好一會兒,嘴都說幹了,楚筱憋着笑:“季醫生已經把你的病情都告訴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