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中，一塊塊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物塊，沾染着鮮血。

在季東疑惑地注視下，蠕動着，翻滾着。

察覺到季東的目光,立刻停下動作，裝作無生命的物塊，僵硬的躺在血泊中。

沈桑咳嗽着，把最後粘在口腔中的血液吐出。

卸力地順着路燈滑坐在地。

擴散的紅血絲根部被牽扯住，無法繼續擴散。

掙紮之後，慢慢收回，最後在眼白退卻到無影無蹤。

眼前的紅色濾鏡突然消失，沈桑一時間還沒有适應過來。

抓着眼眶上的手，轉而捂住胸口。

虛弱地看着他吐出的那一灘血上。

這是什麼東西......

物塊停止了動作，但不意味着沈桑沒有看見。

沈桑全身詭異的開始顫抖，脖頸上的青筋顯現。

沈桑膽怯地将視線轉向季東，可又害怕在他的臉上看見什麼恐懼，厭惡，又或者是任何不好的表情。

他的視線還沒轉過去，季東就說話了。

“小桑，我還以為你是......”

最後兩個字落入沈桑的耳中。

一顆炸彈在他的顱内炸開，濃煙淹沒所有的一切。

爆炸之後

萬籁俱寂

沈桑表情空洞，顫抖着嗓子：“你說什麼？”

他想要微笑，可隻擠出了一個過分難看的表情。

隻讓人看一眼就能生出愛戀的臉蛋，能做出這樣的表情。

看來事實真的強烈沖擊了沈桑。

“按照你們人類的意思，應該叫做‘表面意思’— —不對，是按照人類的意思來說。”

沈桑臉上的肌肉失控，嘴唇高速顫抖着。

血水中，那幾塊物塊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現在恨不得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沈桑抓住路燈，想要借力站起身來。

“咔擦”一聲，脆弱的手腕在他的目光下斷裂，麻木的雙腿沒能撐住倒下的身體。

他狼狽的倒在地上。

“你到底在說什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不，不！

不會的。

不會的。

不會的！

手腕那一點疼痛，在他的惶恐中根本不值一提。

季東沒有去扶他，這種事情，還是讓他一個人才能緩過來。

他就去就是在傷口上撒鹽，火上澆油，不僅起不了作用，還會讓沈桑更崩潰。

沈桑瞪大雙眼，撕裂感自眼角蔓延。

短短幾句對話，形成龐大的信息潮淹入他的大腦，人類的大腦根本承載不了這些信息，

但沈桑奇迹般地承受下來了。

“不......不會的。”

沈桑抓着地面，指腹被粗糙的地面摩擦至出血，他也沒停頓一秒。

他往那一攤鮮血的地方靠近。

物塊在沈桑一點點的靠近中，再也不能裝死了。

他也開始顫抖。

詭異的顫抖的頻率和沈桑完全重合。

季東興味地看着，這些也是他以前從未了解過的，真是神奇。

他真的很想看看小桑以人類的身份，在人類世界生活了這麼久。

他的身體，心裡，和真正的人類如出一轍。

在他的靈魂中刻下，他是人類這一無需證明的标志。

現在，告訴他，他其實不是人類。

他都不敢想這對小桑來說是多大的沖擊，季東興奮得開始喘氣。

沈桑神經高度緊繃，在他的世界中，容得下眼前的那一攤鮮血。

“你究竟是什麼。”

沈桑抓住了一個，緊緊的攥着，收回手，将物塊展現在眼前。

粘在表面的鮮血蹭在了他的掌心，掩蓋在鮮紅色下的外表裸露出來。

物塊超乎沈桑的想象，讓正準備開口的他停住。

像是一頂聖誕帽，尖尖的頂部是圓潤的。

細膩的表皮，淡粉色從根部到頂部逐漸加深，嫣紅點綴着。

嫩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水了。

沈桑怔怔地盯着它，手掌中傳來的觸感不會有錯。

這個東西軟軟的卻不是筋道，嫩粉色的小口在它的表皮上不明顯，隻是在擠壓下，露出一點内在的東西。

似乎是察覺到沈桑沒有想要把它掐死的想法，觸手小心翼翼地搖晃着頂部，去觸碰他的手背。

觸手搭在他的戶口上，去觸碰他的手背。

親近之感油然而生。

沈桑顫抖着，張開手指，讓觸手掉落在地。

軟糯的被重力壓扁，又回彈。

沈桑不敢相信，可潛意識又告訴他，這東西就是他自己。

原來他真的不是人類。

為什麼......

一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被擠出，在眼角那裡滑落，在慘白的臉上留下一道淚痕。

脆弱的小貓縮着身體，在寒風中顫抖。

這樣的他好孤單，為什麼沒人來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