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見她想踩前面的落葉，使壞一腳踢開：“報名表都填了。”

市級的物理競賽和數學競賽同時進行，需要u市裡的各所中學挑選出其高三年級這兩科成績最優秀的六名學生，再從中分出三名參加物理競賽和三名參加數學競賽的學生。

“我也報名參加了競賽，”江柚子頓了片刻，“不過是數學的。”

她的目光飄向那片被程梨踢飛的落葉，片刻後擡起頭來，目視前方心無旁骛地走着。

“一起加油。”程梨扯着她的鵝公嗓說，舉起手來，手心朝着江柚子。

江柚子悶聲不吭地跟她擊了個掌。

老師通知過，報名參加市級競賽的學生在競賽開始前不需要上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因為學校給他們設置了一節競賽培訓課程，會有專門的老師給他們上課。

江柚子和程梨不在同一間教室上競賽培訓課，下午一共三節課，第二節下課時江柚子和程梨坐在座位上收拾書包，程梨喝了藥咳嗽沒那麼嚴重了，但還是有點流鼻涕，說起話來病怏怏的：“柚子，要和你分開了，我好舍不得。”

江柚子默默地想：【我也好舍不得。】

“好好上課，又不是不見面了。”江柚子的嘴比硌還硬。

程梨撇撇嘴，但是知道她實際上也舍不得她，便沒有多說什麼。

周雅怡忽然出現在她們的座位前：“程梨，你好了嗎？”

江柚子：“？”她疑惑地看向程梨。

程梨背上書包回應周雅怡：“好了。”

她跟江柚子說：“她也參加了物理競賽，上午跟我約好了一起去教室。”

高三教學樓沒有空教室，她們需要到另一棟樓去上課，周雅怡想趁着這個機會可以和程梨增進一下感情。她笑道：“江柚子也參加了競賽啊。”

雖然江柚子沒有跟她自我介紹過，但她對周雅怡知道自己名字沒有感到驚訝，她比較詫異的是周雅怡能如此利索地說出她的名字，必經跟她同班的人想喊她都要想老半天。江柚子讪讪地點頭：“嗯，我參加的是數學。”

“很不巧，我跟程梨是物理。”周雅怡貼近程梨，兩張漂亮的臉宛如大頭貼一樣呈現在江柚子眼前，看上去如此親密無間。她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眼眸不受控放大，表情有一秒鐘的扭曲。

雖然這昭然若揭的失态僅在刹那間，卻還是躲不過時刻留意着江柚子的周雅怡，她朝她揚唇，笑容裡多了一絲戲谑。

江柚子面容呆滞，她不說話，程梨努力去聽她的心聲，卻像聽見了一片荒蕪的草原裡雜亂無章的飓風聲音。

一想到周雅怡正和程梨共處一室，江柚子牙都要咬碎了。此時的江柚子和另外兩位同樣報名參加了數學競賽的同學坐在一間廢棄的音樂教室裡，兩女一男，他們坐在最前面，離老師最近的位置，老師站在台上講題。教室裡的空氣中飄蕩着細細的灰塵，江柚子掰着筆頭，透過這些灰塵空洞地望着黑闆，老師洪亮的聲音逐漸變得失真。

她們是不是坐在一起呢？就像我和她在教室那樣。

周雅怡很漂亮，但看起來真的很不順眼。

可是圍着程梨轉的女生那麼多，為什麼她偏偏覺得周雅怡不順眼呢？

不，周雅怡和那些女生不一樣，她看程梨的眼神怪怪的，但不知道怎麼個怪法。

程梨能感覺到嗎？

程梨跟周雅怡的關系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好，周雅怡的母親還是她的幹媽，周雅怡和程梨一樣，出生在富貴人家，出類拔萃，宛如絕配。

什麼？絕配？

……

江柚子對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到喘不上氣，穿着單薄的身體倏然多出了像是半夜驚醒才會有的燥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老師嚴厲的呵斥把江柚子不安的靈魂召回：“再走神你就站着聽。”

江柚子手足無措，她怕老師因此讨厭她，誠懇地向老師說了聲“對不起”，之後的時間她強迫自己集中起注意力。

放學鈴一響，江柚子背上書包快步走出教室，程梨就在她隔壁的教室，她看着程梨和周雅怡有說有笑地走出教室。

江柚子定住腳步，輕輕地放開因急切不自覺握緊的拳頭，她在問自己在害怕什麼，怕程梨和周雅怡一起，會忘了等她，怕那節四十五分中的課堂裡，程梨從未想起她，怕程梨和女神級别的周雅怡相處之後，發現江柚子原來如此普通，不值得她費盡心思去交好……

她除了成績，沒有任何光芒。

可是成績是可以被超越的，膽小鬼江柚子也是可以被代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