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和地解釋道:“新啟最近在跟一個海外視頻平台合作,這邊也需要你授權一下。”
姜知夏看着那滿頁的英文就頭疼,反正沈歸不可能坑他,她立刻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站在沈歸後面的是新啟的負責人,他身體繃得挺直,聽到沈副總睜着眼說瞎話也不敢言語,就在旁邊對着姜知夏點頭賠笑。
“這位是新啟傳媒的負責人,旁邊的會議室有位資深編劇,你可以去跟他們交流一下,工作室的事情也可以聽聽他們的意見。”
沈歸的話低沉而有力,姜知夏點了點頭,跟着那位出了辦公室。
出去的時候剛好看見盡頭的電梯門開了,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走了進來,她覺得有點眼熟,但沒有細想,直接進入了一旁的小會議室。
外國男人暢通無阻地進入了沈歸的辦公室,剛好與姜知夏錯過。
“嗯,剩下的交給你處理了Brandon。”沈歸把最下面的英文合同抽出來,遞給了外國男子。
“你真考慮好了?你要是真這麼喜歡,結婚後再轉是不是保險一些?”
“沒有必要,你應該很清楚她對我的意義。”
沈歸的眼神很堅定,Brandon歎了口氣,松了眉頭接過來,“對,我清楚。”
他當然清楚,他的手機屏保和錢包裡的照片,一直都是同一個女人。
當初如果不是他及時發現,沈歸早就下去了,但救回來後也是渾渾噩噩的。那時醫生告訴他,沈歸非常危險,幾乎沒有了求生欲。
他看見他頹廢的樣子,像一根快要燃盡的燈芯,于是私自聯系了沈怡,一開始還是老樣子,但是過了不久就突然好起來了。
那時他徹底見證了枯木逢春死灰複燃的具象化。
後面就是交接國外的事務,他這位為愛癡狂的合夥人匆匆忙忙地趕回華國。
“她是不是現在在這裡啊?讓我看一眼。”
“不行。”
“就看一眼!”
“快滾。”沈歸對着他擺了擺手,眼睛裡已經是冷漠和不耐煩了。
“那個東西還是我給你的!”
Brandon對着沈歸翻了個白眼,拿着合同走了。
大老遠地跑這麼一趟,人都沒見到就要灰溜溜地飛走了。
重色輕友的男人!
*
姜知夏最後還是決定不簽約,但是那邊妥協說可以挂個名,有新想法随時聯系。
劇本沒有什麼問題,那邊的編劇也很實誠,指出了一點中肯的建議,還特别誠懇地推薦了一些自用的書籍。隻不過一邊的負責人老是使眼色,試圖遏制住那位女編劇的直言直語。
但是姜知夏很開心,自己的能力算是得到了認可,不過她也清楚,新啟的妥協也有沈歸幫忙的緣故。
有集團副總裁的女朋友挂在名下,或許能引起一些資源的傾斜。
她很理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負責人終于展露了笑顔,雙方樂呵呵的加了聯系方式,那位女編劇褪去專業的嚴厲眼光後也很熱情,姜知夏算是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行業老師。
和沈歸吃過午飯,她決定繼續待在公司裡,說了這麼久的休息室還沒有好生瞧瞧,她打算進去睡個午覺。
沈歸下午去開會了,姜知夏推開休息室的小門,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相框。
是她、沈歸、姜越冬的合照,應該是高一快放結束的時候,還是賀焰秋幫忙拍的。周圍已經泛黃了,沒想到沈歸保存了這麼久。
她想起來白允年的話。
——你真沒看出來他高中就喜歡你啊。
當時她确實不開竅,沉迷于漫畫和小說,為數不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姜越冬追蘇徹元身上,根本沒有關注到周圍會有男生對她起了特别的情愫。
就連知道沈歸不辭而别後她自發的悲傷,她都沒有去探尋那個隐秘的,關于自己感情的源頭。
現在回過頭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比如這張照片上的沈歸是看向她的,即使他們之間隔了個姜越冬。
她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因為現在日日夜夜都被這樣溫柔缱绻地注視着,他的頭發長了,個子高了,但這樣的神情一直沒有變過。
沈歸從很早就開始喜歡她了。
除了在眼裡溢出來的喜歡,還藏在很多明明很明顯的事情上,比如,他幫她修改的卷子和錯題,分給她的雞腿,課桌上的牛奶和糖。
他從很早,就開始像現在這般照顧她,但是她都習慣性地忽略了。
在這間小小的休息室裡,她對這份感情的厚度有了新的實感。
不止是沈歸喜歡她,她可能也無意識地依賴了沈歸很多年,隻是這份情感被歸類到友誼,又因為他的離開被擱置在灰色地帶。
當時跑到懷清大學結果一無所獲的心情是怎樣的,她已經記不太清了,隻覺得那天明明秋高氣爽,她卻覺得天空很低很暗,胸口也悶悶的,不想說話。
應該是怅然若失吧,似乎不比跟賀焰秋鬧分手那天的心情好。
姜知夏蜷縮在小小的床上,蓋上了毯子,有些朦胧的困意。
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就又可以擁抱沈歸了。
連帶着七年前在機場孤獨離開的沈歸,對他說一句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