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汪蜿蜒的溪流在月光下流淌。
荒原上穿梭着呼嘯的風,地平線的盡頭遙遠缥缈。
浩蕩的積雲支撐起天空,化為廢墟的大地是一片荒蕪的黑暗。
但這些,旅者都還未見到。
登山鞋厚厚的鞋底踩踏山路,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響。
山林的斑駁葉叢遮住了旅者的頭頂,穹頂的殘月時隐時現,撒下甯靜久遠的淡淡光輝。
細密的汗水從旅者滾燙的脖頸間落下,打濕了落葉和泥土,他喘着吃力的呼吸,有規律地邁步,肩背高大的背包。
鳥鳴在山林的上空流過,它們在樹梢展開羽翼,輕盈地滑入深夜中的昏暗,再也見不到蹤迹。
旅者沿着叢林的間隙行走,盡力走出一條探望山頂的直線,他用雙手撥開面前擋路的芭蕉葉叢,竭力攀登。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于踩到了堅硬的石地。
風塵仆仆的旅人撥開最後的一叢灌木——
他見到了瑰麗的一幕。
月光恰好從雲間的縫隙流露,拂亮了文明曾經的遺址。
已是廢墟的鋼鐵之森矗立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表面流動着鐵色的微光,瘋狂生長的青苔為那一抹單調的鐵色染上了青色,倒下的高樓大廈形成橋梁,半露天的停車場早被修改成了人類流民的居所,數不清的殘破帳篷在那遭到遺棄,忍耐着風吹日曬。
外露扭曲的鋼筋群叢宛如靜止的海洋,保留着當年遭受破壞的形态。
旅人緩緩呼吸,目光移動向那城的門口:
一尊聯邦的軍用泰坦被巨大的猙獰鋼槍釘在大門,多少年過去了,依然未有倒塌。
這是一座被人工智能的軍團所攻克的城市。
被人工智能所征服的一處城池。
旅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呼吸的單調聲音寂寥而悠遠。
天地俱靜,雲開月明。
他見到了山川河流,見到了日月天穹。
旅人的衣袍染上塵埃,旅人的雙眸亮如紅燭。
于是,伊亞洛絲放下了行李,随意的席地而坐,從背包中掏出一瓶葡萄酒。
他擰開酒塞,朝城邦的方向高高舉起。
“在很久之前,你一定不是現在的模樣,你有一個另外的名字,哭聲尚未流過你的瓦礫,生命在你的襁褓中流動...”
他将葡萄色的酒液飲入喉間。
酸澀的果香在唇齒間流連,醇厚的酒花香氣沖入鼻腔,讓人沉醉。
伊亞洛絲笑的爛醉,眯起細長的雙眸。
“但現在,你已是死去的巨人。”
風在耳畔流逝,寒冷而孤單的風。
旅人慢悠悠地支起帳篷,取出生火的工具,用來烹煮的鍋碗食物,就着美麗而荒蕪的景色,燒制晚飯。
城市就在面前,物資的索取唾手可得,他沒必要保存快要腐壞的食物了。
他哼着走調的古典樂,用打火機點燃磨好的木屑,吹風鼓火,再将鍋底黢黑的大鍋架到火上,倒入珍貴的飲用水,下入硬邦邦的面包,烤過的熏動物臘肉,野地裡采來的迷疊香、大蒜、野菜....再來把精貴的味精調味,大鍋炖就完成了。
伊亞洛絲将蓋子蓋好,多走了幾步,來到面朝城市的小山坡,攤開雙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眸子裡倒映出寂靜城市的街道和建築。
他喜歡這樣眺望着祖先所建造起的造物,消磨着沒什麼意義的時間,東想西想。
殘檐斷壁間,他的目光跳躍流轉。
寬敞的十字路交叉口中心累建着當年建立的機槍哨站,雖然那哨站已經被大口徑破甲彈轟出了巨大的破口。
但那也早已被洗劫一口,也許先後有過聯邦的軍、劫難後的人類幸存者、零零散散的流民駐紮在那裡,漆黑髒亂的生活垃圾在那哨站的周遭堆砌,确實是許多人類生活後的迹象。
明天去那看看吧,雖然沒有多少物資可以搜查了。
要去的地方主要有聯邦當年留下的資源庫,武器室。
他的DNA來源曾經是聯邦的軍人,别無二緻的這張臉可以成為打開塵埃大門的鑰匙。
食物,電池,可飲用水,還能利用的交通工具...
希望可以收貨些東西啊。
伊亞洛絲歎了口氣。
再找不到吃的,他就要餓死街頭..哦不,是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