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臨近正午了,陽光折射在海面上分外刺眼。
畢忱一路小跑到景顔旁邊,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将人連拖帶拽地拉去角落。
岑意傾不解地望向兩人的方向,又看了看遠處的宋祈,才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
他面上風輕雲淡,仿若無事發生。
她指指畢忱的方向,正想問是什麼情況,但他被身旁的漁民拍了拍肩膀,準備收網。
岑意傾隻好作罷,看着他和司硯收網的背影發呆。
司硯今天倒是積極,打從剛才就饒有興緻地跟在漁民身後學習。這會兒畢忱剛回去,三人合力将放置已久的漁網和蟹網收上船。
“剛才怎麼了,這麼着急?”等景顔歸位,岑意傾趁機發問。
但她隻腼腆一笑,沒有回答。
第一次嘗試捕魚,得到的成果不算豐厚,零星幾條魚脫離海水,正在甲闆上撲騰着。
蟹網裡的收獲相較之下就好多了,滿滿當當裝滿了一個塑料桶。
今天捕獲的魚蟹不能全部分而食之,還要留一部分明早拿去市場賣掉,換成明天的生活資金。
幾個人圍在一起商議過後,決定将要賣的魚蟹另裝一個容器,用海水先養養。
漁船準備返程了,岑意傾把人托付給司硯,坐回宋祈旁邊。
“你剛跟畢忱說什麼了?”她終于有機會問出口。
宋祈挑眉,“他跟我說人各有所長,我漁網放得沒他好。”
“然後呢?”
“然後花了二十分鐘口頭傳授捕魚技巧。我誇他說得對,人确實不會樣樣精通。”
他頓了一下,“比如他雖然很會捕魚,但是戴不好假發片,後腦勺的假發片已經錯位了。”
岑意傾噗地笑出聲,突兀的聲音引得船上的人紛紛将視線投向她。
她隻能硬生生把笑憋回去。
漁船飄飄蕩蕩,午後才返回小鎮,一行人滿載而歸。
喬語冰上午吐得太厲害,下船之後還是沒什麼精神,岑意傾隻能讓她先回房休息,晚餐由剩下的人一起準備。
螃蟹尚且好辦,簡單處理之後上過蒸熟就能吃,真正難辦的是眼前幾條活蹦亂跳的魚。
“你們有誰會殺魚嗎?”
岑意傾剛一問完,手裡的魚就從桎梏中一躍而出,回到了盆裡。
水花飛濺,還好她躲得及時,隻淋濕了褲腿。
“語冰會,我讓她來吧。”司硯說着就要回房把人叫來。
“你别去!”岑意傾叫住他,“讓她睡會兒。”
“我們可以幫忙處理。”之前負責拍攝事宜的編導小藝在攝像機後舉手。
她笑得不懷好意,但岑意傾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救命稻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根本沒注意到。
她大喜,“那這幾條魚就全交給你們......”
小藝站在原地,朝他們伸出了五根手指,不緊不慢道:“五個螃蟹一次。”
她立馬反悔了。
他們留下自己吃的螃蟹本就不多,真要這麼交換,今晚就别想吃飽了。
“我們自己來吧。”景顔擺擺手,示意節目組他們不做這筆交易。
她把手機遞到岑意傾面前,“我剛查了教程,我們可以自己處理,用螃蟹去換不劃算。”
粗略看過一遍教學,岑意傾先讓宋祈幫她抓了條魚練手。
“我已經在《結婚冷靜期》殺了二十八年的魚,我的心已經和我的刀一樣冷了。”
說着,她手持擀面杖,打算一棍子把魚先敲暈。
但離了水的魚在案闆上拼命掙紮,在棍子落下的前一秒,猛地彈到了地上,持續撲騰着。
岑意傾敲了個空,說完話一垂眼,魚都不見了。
“我魚呢?”她茫然地看着宋祈。
宋祈扶額,地上的魚脫水太久,已經漸漸失去了活力。他趁機将魚抓回去,示意她動手。
磕磕絆絆處理好第一條魚,岑意傾滿手都是魚腥味,看看盆裡剩下的幾條魚,覺得頭大。
這時候喬語冰出來了,她剛睡了一覺,面色稍緩。
“謝謝你傾傾姐。”她先跟岑意傾道了個謝,上午按過那個穴位之後,她稍微好受了些。
岑意傾擺手表示不在意,給她分了個輕松點的工作,讓她去守着那鍋剛煮上的蟹腿粥。
等人走了,岑意傾才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宋祈,“你會暈船嗎?”
“不會。”宋祈盯着手機上播放的視頻,試圖學着刮魚鱗。
“那你怎麼知道這個?”她按按手腕上的那個穴位,是他上午教她按過的地方。
宋祈突然沉默了,他低頭把處理好的魚洗幹淨,才說:
“以前我身邊有人會暈船。”
他幽深的眸子變得黯淡,被岑意傾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我見過嗎?”
宋祈搖頭。
盡管好奇,但她沒有再問下去。
宋祈似乎不太想提起這件事,她沒必要揭人傷疤。
但不問也不代表不在意,岑意傾手上的動作不停,腦中所想卻從殺魚跳到了别處。
能讓宋祈露出這樣落寞的神色,她想不出對方是怎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