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低頭,闖入視線的是她狡黠的笑。
不必多說,他知道自己被騙了。
“我演得好吧?”
岑意傾的臉上絲毫看不到騙了人的愧疚。
“下來。”
她腳下還沒站穩,宋祈已經松開了手。
險些沒站穩,岑意傾踉跄了幾步,順勢撲到床上。
“睡覺吧。”
她不為所動,堅持要問出個答案:
“我演得好不好?”
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裡,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
宋祈拿她沒辦法了:“......好。”
确實演得好,把他也一起騙了。
得到滿意的答複,岑意傾這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輕輕道:
“其實我真的挺憋屈的。”
“嗯,我知道。”他聲音懶淡。
岑意傾的語調拔高幾度,“我說真的。”
“我說我知道。”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開心。”
剛才還戲瘾大發的人此時倒忸怩起來,她不再說話,手裡默默揪着被角。
宋祈把她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他在床沿坐下,問她:
“所以你為什麼不喜歡這裡?”
她還是沉默,手上的動作也跟着停下了。
卧室裡隻聽得見呼吸聲,良久,宋祈先打破這片沉默:
“不想告訴我就不說吧。”
他低頭,掰開岑意傾攥緊被角的手,“你可以不用這樣的。”
“什麼意思?”
“不用這麼忍氣吞聲。”他想起她今晚無數次的欲言又止,說:
“我還是更喜歡你桀骜不馴的樣子。”
岑意傾被他逗笑,“尤婧會殺了我。”
“所有後果我來負責。”宋祈啄吻她的指尖。
“那我呢?”
“你負責做自己。”
她霎時變了臉色,本以為他隻是看她心情不好随便哄哄,但看現在這樣子,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老天奶,這是她那個相處三年都蹦不出一個屁,狗看了都嫌的塑料老公嗎?
岑意傾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視自己。
很好,還是這麼一張賞心悅目的臉,沒有被掉包。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被奪舍了,但不管是誰,都不要從宋祈身上下來。
宋祈把她的手挪開,“現在開心點了嗎?”
她重重點頭。
“那就睡覺。”宋祈低頭設置鬧鐘。
他們明天淩晨就得出海捕魚,留給睡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是我餓了。”她眼巴巴地望着他,“晚上心情不好,沒吃飽。”
宋祈能有什麼辦法,隻能下床去翻冰箱。
冰箱裡其實沒什麼食材,入眼全是贊助商準備的一些做飯要用的佐料,還有一些晚上涮火鍋沒吃完的菜。
他又去找了壁櫥,竟然翻出一包線面。
沒有别的選擇,宋祈下了點面條,又把剩下的青菜一起煮了加進去。
“你回去跟張姨學學吧,我想吃水煮魚。”岑意傾靠在流理台邊,抱着雙臂指點江山。
宋祈低頭切蔥,“你怎麼不學學?”
“你在樾山居住得不舒服?”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的,他停下刀,聽見她理直氣壯道:
“我要是動手,咱們就得換套房了。”
宋祈輕嗤一聲,簡單調了個湯汁,把切好的蔥段和鍋裡的面條一并放進碗裡。
材料有限,面條裡沒有加太多配菜。金黃色的湯底上綴着翠綠的蔥段和青菜,面條細軟,吃起來暖呼呼的。
“你吃嗎?”岑意傾舉起筷子。
他搖頭,又問:
“你之前說,想去試鏡何導的新片是嗎?”
聽見“何導”兩個字,岑意傾立馬撇下手裡的筷子,顧不得濺到桌面上的湯汁,滿懷期待地望着他:
“怎麼,你能讓我跳過試鏡直接進組嗎?”
“不能。”
她的眸光瞬時黯淡下去。
“以你的咖位,多得是不用試鏡也能演主角的片子。既然不想試鏡,為什麼還想演這部?”
“不是不想試鏡。”岑意傾抽紙擦掉桌面的湯汁,
“如果你能讓我跳過試鏡當然最好,能少費點力氣誰不樂意?有那時間我不如多琢磨琢磨劇本。手裡有資源不知道利用的人那不叫踏實,叫傻。”
“但既然不行,那我就老老實實參加試鏡,反正我有把握,這個角色一定是我的。”
她說完,又低頭吃了口面。
“你很喜歡何導?”
“非常喜歡。”岑意傾糾正他,“如果沒有她,我根本就不會做演員。”
宋祈擰眉。
作為一個純粹的觀衆,何導無疑是一個好導演。但是從一個商人的角度來看,她的片子往往叫好不叫座,不是投資的首選。
岑意傾被打開了話匣子,幹脆從自己看的第一部何導的作品聊起。宋祈沒有說話,在心裡暗暗權衡着投資的風險,偶爾應和她幾句。
等她終于說完了,才拿起筷子繼續吃面。
“宋祈!”
他被驚呼聲拉回思緒,“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