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托着酒杯正跟人囑咐着什麼,餘光注意到盛栀,她很快朝這邊走來。
“你好。”她的笑容溫和,“我是許朝昭,Rovella中國分部的公關總監。”
“Bryce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到時候我會第一時間聯系你。”
“謝謝。”岑意傾點頭,簡單和她寒暄幾句,把話頭交給了盛栀。
她不擅長應付這種場合,瞥見今晚的酒是黃頭的勒桦,要了一杯獨自坐在角落等盛栀那邊結束。
“......我和太太也很期待您的新作品。”
熟悉的聲音隔着屏風傳來,岑意傾狐疑地垂眼,晃了晃杯中的勃艮第。
這就喝出幻覺了?
那聲音還沒消散,她索性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繞到屏風後面。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藏藍色的西裝,利落的裁剪進一步修飾颀長挺拔的身材,領口挂着一條精緻的駁頭鍊。
岑意傾定睛一看,他對面的人正是何葦夷,她念叨過無數次的何導。
她把空酒杯交給路過的服務生,快步走到宋祈身邊。
宋祈突然被人挽住了胳膊,下意識想甩開,轉頭卻見昨晚睡前還對他愛答不理的妻子,此刻正淺笑着向何葦夷自我介紹。
“岑小姐。”不必過多介紹,國内電影圈不會有人沒聽過岑意傾的名字,哪怕德高望重如何葦夷,
“你的成名作《見岸》我非常喜歡。”
她禮貌道謝,“我也很喜歡何導的《第七次日落》,這部片子是我的電影啟蒙。”
以《第七次日落》為切口,岑意傾順勢聊到她的其他作品。
她不打算在這樣的場合向何葦夷推銷自己,以換取新作女主角的位置,隻要先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她今天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宋祈始終靜靜站在她身邊充當挂件,沒有打擾兩人的談話。
直到何葦夷離開。
“不是不來嗎?”他嘴角噙着笑。
岑意傾當即松開他,看向遠處正和男人聊天的盛栀,
“隻是不想和你一起來而已。”
“生氣了?”
他挑眉,認真思考了一遍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我昨晚沒有在你拒絕的時候停下?”
“宋祈!”
她瞪了他一眼,取了杯酒甩開他。
岑意傾回來時,和盛栀聊天的男人剛走,她聽人指着遠去的背影介紹:
“那是宋氏和Rovella贊助的車手。”
“也是許朝昭的小三。”
“啊?”岑意傾大腦宕機,趕緊喝兩口酒壓壓驚。
盛栀拉着她在角落坐下,方便她專心吃瓜。
“他倆以前在意大利就有過一段,許朝昭回國之後跟簡家那位少爺談上了,他還死活放不下,就自願做小咯。”
岑意傾說不出話,她光知道娛樂圈亂,怎麼時尚圈賽車圈也這麼混亂。
盛栀知道的可不止這些,宴會廳裡随便抓個人出來,她都能把這人背後那點八卦說得明明白白。
酒一杯一杯地下肚,岑意傾吃瓜都吃麻了,腦子也跟着暈乎乎的。
她酒量很好,一晚上下來也隻是微醺,隻是有些犯困,眼皮子不聽使喚地打架。
周圍有些嘈雜,她睡得很淺,隐約能聽見耳邊有人在說話。
“喝醉了?”宋祈的聲音。
“大概吧......”盛栀把她拉起來,晃晃她的肩膀,“醒醒,回去了。”
岑意傾的困意在聽見宋祈說話時就走了大半,再被盛栀這麼一晃悠,徹底醒了。
但宋祈顯然不知道她的海量,聽說她喝了一晚上,直接判定成醉酒,扶着她要回家。
天色已晚,室外的氣溫驟降,他脫下西裝外套給她披上,把她塞進副駕。
“暈嗎?”
宋祈俯身幫她系好安全帶。
岑意傾沒反應,閉眼裝睡。
可她不說話,宋祈就當她是默認了,“回去喝點醒酒湯。”
關上車門,他繞到另一邊上主駕。
岑意傾的心裡酸脹得厲害。
她看不懂他,也看不懂自己。
他一邊說喜歡她,帶她見喜歡的導演,一邊又熟練地從這段關系裡獲取利益。
她讨厭這種帶有功利心的感情,卻忍不住想抓住這些被他用心對待的瞬間。
就像在來到明京、來到盛家之前一樣。
背對着宋祈,她聽見窗外悶悶的聲響。
接着,一朵一朵的煙花在漆黑的天幕中炸開,無數彩色的光束向同一處聚集,又随着一聲炸響四散下落。
“新年快樂,傾傾。”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煙花的聲音淹沒。
岑意傾死死盯着車窗外的那片天空,各色的花火倒映在瞳孔,灼得她眼眶發熱,忍不住想要流淚。
“我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