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宋家在澳洲的宅子時正值午後。
陽光暖融融的,岑意傾穿着一條月白色的裙子,走起路來裙角擺動如浪花。
她和宋祈進了大門,一眼看見坐在花園裡的老太太,頭發花白,躺在搖椅上閑适地曬着太陽。
住家保姆接過行李,宋祈把yellow的牽引繩解開,任它在院子裡撒歡,牽着岑意傾的手到老太太面前。
老人的臉上已經生出歲月的痕迹,對他們露出溫柔的笑。
“這是......”
宋祈正要介紹,老人卻突然拉過岑意傾的手,輕輕拍着她的手背,“小宜來啦。”
來的路上她就聽說了,宋祈的奶奶患有阿爾茲海默症,有時會認錯人。
她和宋祈對視一眼,心下了然,奶奶是把她認成了他媽媽奉宜。
“你們工作都忙,但孩子也是要人陪的,把宋祈送來給我們照顧就好了,别累着自個兒......”
奶奶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她幹脆蹲在搖椅旁認真聽着,時不時還點點頭給予回應,裙擺垂到地上也渾然不知。
宋祈也一同蹲下,幫她拎起裙邊。
“還有你。”
奶奶一轉頭,指了指她身旁的宋祈,臉色由晴轉陰,“你别光顧着工作,帶小宜和宋祈出去玩玩,多陪陪家人,别跟你爸似的。”
這是又把他當做宋遠聲了。
宋祈還沒來得及回應,身後便傳來一聲輕哼,“你又跟孩子告狀!”
他回頭,老人剛從外面回來,戴着一頂牛仔帽,手裡抱着束洋桔梗,正朝他們走來。
“爺爺。”他站起來,一手扶起旁邊的岑意傾,她也跟着叫人。
老爺子隻在兩人剛結婚那會兒見過這個孫媳婦,後來每每過年都是宋祈一個人回來。
他不指望為利益結合的兩人感情能有多好,因而這次看到她和宋祈一起回來,他神色一怔,不免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從這詫異中抽身,笑着沖她點點頭。
“你扪心自問,我說的是事實吧?怎麼能算告黑狀呢?”
奶奶在搖椅上不滿地反駁着他剛才的話。
“也就是我脾氣好,每天被你指指點點還心甘情願跑腿,下次自己買去,我不伺候了。”
爺爺把花束塞到她懷中,語氣相當不耐煩,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他知道他明天依舊會一早出門,去兩條街外的花店為她帶回還沾着露水的鮮花,後天、大後天亦然。
“你們最近怎麼樣?我聽醫生說你上周感冒了。”宋祈問他。
爺爺一聽他問這個,快步走到室内,“說這麼大聲,成心讓你奶奶聽見了幹着急嗎?我那是吹空調着涼,小毛病,吃兩天藥就好了。”
爺爺滿不在乎地一擺手,又道:“你奶奶的身體倒是好了很多,她挺喜歡這裡的,我打算在這邊長住。”
“不行。”宋祈的語氣堅決,“我和傾傾都在明京,你們兩個單獨住在這裡我不放心。”
“我是在通知你,沒和你商量。”爺爺一拍胸脯,“我能照顧好你奶奶。”
“那誰照顧你?”
“我身子骨好着呢,你少管我。”
他不想再理會宋祈,轉而和顔悅色地問起岑意傾的近況。
“鄰居家那小姑娘是你的粉絲,前些日子來家裡做客,還跟我一起看了你的綜藝。”
“您還看了《結婚冷靜期》?”
“看了,期期不落。”爺爺的語氣頗為驕傲,但想到她在節目裡受的那些氣,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以後還是少參加這種節目吧,多憋屈啊。”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再次将矛頭指向宋祈,
“自己老婆都護不住,沒出息!”
宋祈:又是我?
岑意傾也是萬萬沒想到宋祈的爺爺奶奶都如此擅長變臉,前一秒還和風細雨,下一秒立馬又怒火中燒。
果然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會變得相似嗎?
爺爺瞪他一眼,又回花園陪奶奶曬太陽了。
岑意傾看着老人遠去的背影,寬慰他道:
“這邊住家保姆和醫生都有,應該也不用太擔心,有什麼事我們過來就好。”
他沒說話,和她上樓去收拾行李。
推開房門,卧室裡收拾得幹淨整潔,行李箱卻不見蹤影。
他愣了一下,而後打開了隔壁的房門。
果然,行李箱被規規矩矩放在牆角。
岑意傾跟着過來,在室内環視一圈。
這個房間比他的那個更有生活氣息,架子上擺着一摞一摞的書冊,一本書還倒扣在桌面。
“這是爺爺的房間嗎?”
“不是。”宋祈坐在靠牆的沙發上,把她拉到旁邊,“是我爸媽的。”
保姆剛換不久,還不知道兩個人的名字,隻聽見奶奶叫“小宜”,就把行李送進了奉宜和宋遠聲的房間。
“他們去世之後,爺爺一直讓人定期打掃,屋内的陳設擺放都不能變動。”
她側頭,茶桌上擺着一個相框。
一家三口坐在這張沙發上,中間那個闆着臉的小孩一看便知是宋祈。
她指了指相框,“還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嗎?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