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江州前,岑意傾在最後一次後采的選照片環節挑選了宋祈給她徽章的那一張。
橋頭涼亭裡的光線很差,照片上兩人的五官都看不太清。
但攝影師巧妙地利用了這一點,将照片的重點放在兩人的動作上。
遠處的燈彩是照片裡唯一的光源,兩人的面部輪廓被這溫暖的燈光打得柔和,交疊的雙手代替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宋祈先她一步做完後采,趁她結束之前把行李拿上車。
岑意傾從采訪間出來時,車已經等在門口。
她拎着早已熄滅的兔子燈上車,離開這座小鎮。
節目已經播出到了第二場旅行,她剛打開手機,屏幕上就自動彈出微博的詞條推送——
#《結婚冷靜期》集體中毒#。
她順着點進去,這詞條已經沖上了熱搜榜前幾,甚至大有沖擊榜首的勢頭。
廣場上的熱門微博是《結婚冷靜期》節目組放出的中毒片段,她點進評論區劃了幾條,在一水的“節目效果拉滿”和“真人秀史上最魔幻名場面”的言論中,獨獨有一個人在痛斥節目組工作不細心,還放話:
【人怎麼能捅這麼大的簍子?要換成我工作出這種纰漏,早就被老闆打包扔去放牛了。】
她一看,說這話的人竟是她眼熟的梨湯。
他不是改名了嗎?
IP地址沒變,點進主頁,先前她看過的幾條微博還留着,應該就是原來那人。
既然這樣,上次為什麼沒搜到?
回到首頁頂部,岑意傾看見他的簡介:
【ABO/新建文件夾/LGBT/頂鍋蓋跑路的打工人】
一堆防搜詞疊buff似的放在簡介裡,難怪沒找到。
梨湯最近似乎一直在加班,字裡行間的怨氣都快溢出屏幕了,最近一條微博是今天淩晨三點發的:
【苦日子到頭了,老闆要回來了。】
她先前就懷疑過這人會不會是宋氏的員工,看到這條微博後,這推測便更加深了幾分。
“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錄節目耽擱了幾天,公司裡的事堆積如山,以至于宋祈每次錄完節目都要忙碌好一段時間,在車裡也争分奪秒地加班。
岑意傾把手機舉到他面前時,他隻随便掃了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回到電腦上,
“是曲揚。”
其實早在岑意傾上次給他看主頁的時候,他就猜到這人的身份了。
曲揚從他最初接手公司起就一直跟着他,宋祈光看那幾條微博的語言習慣也能認出來。
所以那次錄制結束後,他回公司問了曲揚這件事。
曲揚曾經看到過一個說法,大概意思是說“這個世界上最尴尬的事,就是有人當着你的面稱呼你的網名”。
他當初不以為然,直到那天,他的頂頭上司坐在他面前,用平時讓他組織會議的語氣叫他“我為岑宋煮梨湯”。
頭皮發麻,腳趾摳地,曲揚這輩子最窒息的時刻莫過于此。
更可怕的是,聽到自己的微博昵稱後,他還條件反射地“欸”了一聲。
這下好了,想假裝不是本人也沒辦法了。
他愣在原地,大腦中瘋狂檢索自己的微博内容,确定自己沒有偷摸
蛐蛐過宋祈,才敢擡頭直視他的眼睛。
宋祈冷着一張臉,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宋總你聽我說。”關乎飯碗與前途,曲揚此生所有的情商都用在了這一刻:
“我是覺得你和太太很好嗑,才起了這個名字。”
宋祈轉着手裡的鋼筆許久沒有說話,緊張的氣氛在辦公室裡一點一點擴散開。
曲揚隻敢偷偷觀察他的表情,順帶抽空思考宋祈會不會因為這事把他炒了。
不要啊。
離了宋祈,他上哪兒去找人狠話少效率高、還願意給五倍加班費的老闆。
沉默半晌,宋祈終于開口:
“好嗑是什麼意思?”
啊?曲揚的大腦宕機,這和他預想的走向怎麼不一樣?
但他沒有呆愣太久,斟酌着措辭向宋祈解釋,一邊說一邊時刻留意他的表情變化。
宋祈當然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炒了他,聽他說完後便讓他出去了。
助理說他和老婆好嗑,他把人打包扔出公司才不對勁吧?
離開辦公室後,驚魂未定的曲揚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從兜裡掏出手機,将自己的微博名修改為一串亂碼。
然後屏幕上就彈出了提示框——
【您今年的改名次數已達上限】。
無奈之下,他隻能在簡介上加上一長串的防搜詞。
誰知因為沖浪過于積極,他還是被岑意傾發現了。
這真不能怪他啊,他以為老闆娘本人的性格跟營業時的畫風一樣,遠離網絡和塵世喧嚣。可他打死也想不到岑意傾每天高強度自搜,不定時在廣場巡邏,還會切小号瘋狂點贊有關她的彩虹屁。
岑意傾本也不怎麼介意這事,記挂着這事也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