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三聲,岑意傾接通視頻邀請。
她知道他一定會打過來,剛才挂斷後就一直等,隻是沒想到會這麼久。
屏幕黑了一下,她疑心是網絡不好,從WiFi切成流量再回到視頻時,畫面已經恢複正常了。
然後她就跟見了鬼似的把手機扔得老遠。
突然看不見老婆的臉的宋祈:?
“怎麼了?”
現在輪到他眼前一黑了,手機屏幕倒扣在床上,被子堵住了出聲孔,宋祈的聲音甕甕的。
岑意傾過了很久才重新拿起手機,反問他:“你怎麼了?”
他剛下班回家不久,脫掉西裝外套和馬甲,領口不像平日裡那般一絲不苟,随意解開兩顆扣子,露出脖子上泛着淺淺皮革光澤的項圈。
他扣得很緊,聽見她的話,下意識擡手摸了摸項圈上的金屬扣。
沉默了半晌,他啞聲:“你還沒看我。”
“你看了yellow就得看我。”
哪來的歪理?
她笑了,“你當是閑魚出物嗎?還帶捆綁銷售的。”
“閑魚是什麼?”
岑意傾:“......”
好吧,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她有點不敢直視屏幕上的人,隻能在心裡默默譴責他這種釣魚行為。
“你為什麼不看我?”宋祈微微歪着頭,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
過分!岑意傾又在心裡記他一筆。想到這種看得見摸不着的日子還要持續好久,她心裡的不滿就快溢出來了。
兩根手指捏着劇本單薄的紙頁摩挲着,她抿唇轉移話題:
“你為什麼會投資《啞海》?你之前不還說過何導的片子商業價值平平。”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唯利是圖?”
人不在身邊,宋祈隻想多聽聽她的聲音,說什麼并不重要。因而哪怕是這種問題,他也樂意和她說下去。
岑意傾的注意力從劇本回落到他身上,抿唇道:“你不是嗎?”
他的确是,不重利益的人怎麼可能短短幾年就讓公司起死回生,但:
“那也有例外。”
“你也喜歡何導?”
宋祈歎了口氣,他有時候真不知道岑意傾是裝傻還是真不願意相信他。
但既然她問,他就一直回答,直到她不用問出口也能明白的那天:
“例外是你。你想拍她的片子,我就給你提供最好的條件。”他看着屏幕裡的人,“我說過,愛就是托舉。”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明明是陳述句,但像是在和自己确認:
“所以你愛我。”
“是,我愛你。”
她旋即笑彎了眼睛,“這次怎麼不打手語了?”
“因為我是膽大鬼。”
-
電影的拍攝穩步推進,何葦夷選角考究,跟有實力的演員搭戲對岑意傾而言爽大過于累。
“傾傾——”
這天的第一場戲結束,她回身就看見溫溫站在何導旁邊,雙手正舉成喇叭狀大聲喊她。
溫溫的戲份不多,因而進組也比她要晚幾天,今早一到鎮上就跟工作人員問起岑意傾的去向,聽說她在片場,便也鬧着要過來。
今天這場戲其實很簡單,但何導始終不滿意,拍了好幾條又保了一條才給過。
從岑意傾拍第一條開始,溫溫就一直安靜等在旁邊,聽到何導說過了,才敢大聲喊她。
還是初春,但小鎮的陽光已經有些熾烈,岑意傾在太陽底下曬了幾個小時,這會兒一結束,小桃馬上過來給她擦汗。
溫溫跟在小桃身後跑過來,拉拉她的衣角,“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一起拍戲?”
女孩的身高才堪堪到她的腰際,岑意傾俯身摸摸她的頭,“明天,明天早上我們一起來片場。”
“好。”溫溫點頭,羊角辮跟着一晃一晃。
她又從随身背的小包裡拿出一個羊毛氈小兔,“這個給你,謝謝你上次請我吃蛋糕。”
岑意傾收下,“等回明京了,我們再一起去吃蛋糕好嗎?”
這倒不是哄小孩的話術,她是真的饞。上次就沒吃上,等殺青了她要大開吃戒,吃他個昏天黑地。
這場戲結束後的下一場是在一座山坡上,佟嘉好不容易抓住機會逃離小鎮,卻被身邊的人發現,一路追趕到這裡,腳下一空,從山坡滾落。
工作人員喝完瓶中的最後一口水後把塑料瓶捏扁,走到何葦夷身邊道:
“已經檢查過了,山坡上的雜物也全都清理幹淨,滾下來不會有太大問題。”
他剛在山坡上檢查了好幾遍,被太陽曬得鼻尖都挂着汗珠,随意用手一揩。
何葦夷正給岑意傾講戲,聽罷點頭,轉而繼續對她道:“雖然有替身演員,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自己上,方便切近景拍攝。”
“沒問題。”她答應得很幹脆。
其實哪怕何葦夷不說,岑意傾也會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