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花束,上面插着一張卡片,第一行擡頭的稱呼就寫着“姐姐”二字。
果然是她送的。
岑意傾朝她走去,路上笑着跟劇組的工作人員道辛苦,一直到她面前才收斂笑意:
“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見着我都不笑了。”盛栀嗔怪,仿佛和她還像從前一樣。
隻是兩人都清楚,有些東西早就變質了。
她帶着玩笑意味的話語并沒有換來岑意傾面上片刻的松動,盛栀幹脆也不扯别的了,切入正題:
“我來談合作。”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照片上的男人右臉有三顆連在一起的痣,岑意傾對這個特征有些印象,是上次給她送水的人。
她身子一僵,拉住經過身旁的常舒和,“是這個人,對不對?”
“是他!”常舒和驚叫出聲,引得周圍的視線紛紛投過來。
她趕緊捂住嘴巴降低音量:“找到了嗎?”
岑意傾點頭。
她還想問下去,恰好遠處的助理招呼她去喝姜茶驅寒,常舒和隻能撂下一句“找到了就好”,匆匆離開。
又隻剩下她們兩人了。岑意傾接過她手裡的照片,“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盛栀懶懶地揚了揚下巴,“你們劇組拍花絮的那幾台攝像機。”
“我找到宋祈說要幫忙,看了那些拍攝片段。”
“這個人是盛風前段時間辭退的老員工。”她扯唇一笑:“我親自讓開的。”
“他是盛知川的人,我剛入職那一個月給我找了不少麻煩。可惜他這麼忠心耿耿,還是被我一點小手段就給開了,他主子都保不住他。”
盛栀還是這樣,她說話常帶着一種天真的殘忍,仿佛這隻是一場普通的惡作劇。
“你猜我在他的賬戶查到什麼?”
岑意傾不語,狐疑地看着她。
她打開手機,上面是一份轉賬記錄。她指指上面的名字,“這些轉賬都來自丁秘書的老婆,分批次到他的賬戶。”
丁秘書。岑意傾有印象,盛知川的人。
“你說盛知川搞這些彎彎繞繞是為了什麼?”
還能為什麼?目前所有的證據指向都再明顯不過了。
盛栀接着道:“他對你有意見是很正常的事。畢竟要不是你,以他原本該有的股份占比,盛風早就是他的一言堂了。隻可惜你帶走了江夢,他少從爸爸那兒繼承了百分之五的股份,隻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岑意傾望着近處的河面,波光粼粼閃得她眼睛疼。
她眨了眨眼睛,“我一直以為你們關系不錯,你在盛家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過得很好,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她确實動了跟盛栀合作的心思,但在真正達成交易之前,她要确保盛栀不會中途倒戈。
真要論起來,他們兄妹才是一家人。
“得了吧。”盛栀嗤笑一聲:
“爸媽把我當成廢物養,盛知川把我當成廢物看,我如果什麼都不做,遲早成為待宰羔羊。”
她打小嬌生慣養,盛從明夫婦什麼都給她最好的。
她有最漂亮的裙子,住着最大的房子,房間裡總有數不清的娃娃。但後來盛栀才發現,這些歸根到底都是錢和權的附贈品。
不把這兩樣東西握在手裡,其他附加的東西遲早會被搶走。
盛家不打算給她,她便自己想辦法要。在父母和盛知川的眼皮子底下尚且收斂,出國念書後幹脆和同學聯手創業,用那些價值不菲的包一個一個堆積起來。
盛家其他人可能也沒有想到,他們想溫水煮青蛙把她養成個小廢物,到頭來她卻把溫水變成了潑向盛知川的岩漿。
“盛栀,盛知川,我爸媽的意思還不夠清楚嗎?我從人到名字都隻是他的附屬品而已。”
盛栀轉了轉手上的镯子,又問她一遍:
“考慮好了嗎?”
她要回擊盛知川,盛栀想要整個盛風,事成之後她還能額外得到一部分股份。這事怎麼看都劃算。
何況她也見識過盛栀的手段了,如今兩個人在盛風分庭抗禮,她們的勝算不會太小。
隻是她和宋祈說過,她不想再淌盛家的渾水。宋祈會願意看她加入這場紛争嗎?
“我上次說的還算數,我六你四。”盛栀繼續開出條件。
岑意傾突然感覺到肩上的力道,她被人攬進懷裡,頭頂宋祈的聲音平淡且冷靜:
“五五分成,事成之後的股份全部給傾傾,宋氏會配合你在盛風的所有項目。”
盛栀一愣,随即收起眼底的詫異:
“成交。”
她朝岑意傾微微颔首:“合作愉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