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岑意傾看着眼前垂頭喪氣的女孩,溫聲安慰: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當時沒留意也很正常。”
隻是這樣一來,那個送水給她的人大概率就是其他人假扮工作人員混入劇組的,要想找到他的難度大大增加。
想到這裡,岑意傾一陣頭疼,但也隻能先寬慰常舒和。反正宋祈已經在調查這事了,一切都等殺青之後再做打算。
岑意傾出院是在一個星期之後,當天就和宋祈一起趕回小鎮。
她提前通知了尤婧和小桃,和劇組溝通協商後,決定第二天就補拍那場未完成的車禍戲,盡量不耽誤進度。
宋祈最近一直都在醫院陪她,出院後又跟着馬不停蹄地來了劇組,公司裡的事全靠線上遠程處理。
兩個人抵達小鎮已經是晚上,他還有個會要開,怕影響她休息,去隔壁重新開了一個房間。
岑意傾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但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在旁邊睡得很熟。
這場戲要到黃昏時分才開拍,她花了些時間重看劇本,時間差不多了提前出發去片場。
“何導。”她先跟人打招呼。
何導三下五除二交代完工作朝她走來,語氣裡頗有些歉疚:“沒事了吧?”
人是在她劇組裡出事的,又是這麼個家喻戶曉的演員,祝予安開機前還特地打電話來讓她多多關照。
何葦夷本以為是個脾氣和咖位一樣大的嬌嬌小姐,誰知道岑意傾事事親力親為不說,這會兒還樂呵呵地反過來安慰她:
“不礙事,躺了兩天就全好了。”
何葦夷點點頭,與她身旁的宋祈點頭簡單問候幾句,讓她先去化妝。
這場戲的節奏很快,加上出了上次的意外,劇組這次開拍前對道具車再三檢查。
确認沒有問題後,黃昏時分,岑意傾與常舒和再次上了這輛車。
雖然嘴上說着沒事,但如今再拍這場戲,坐進車裡的岑意傾還是心有餘悸。
她一手搭在窗沿上,手指不安地敲着車窗,毫無章法的敲擊聲混雜着話語:
“有點緊張。”
“别緊張。”
“現在想想上次還是挺可怕的。”
“别怕。”
這話怎麼聽着有點耳熟......
岑意傾無奈轉頭,看見常舒和握着方向盤的手正不住地顫抖,
“你不也挺害怕的嗎?都開始學我說話了。”
常舒和被看穿,幹脆徹底不裝了,一張臉皺成苦瓜,“傾傾姐,我們倆一會兒會不會被淹死?”
“你不是有破窗錘嗎?”
“啊,對,錘子。”她伸手去摸車門邊的破窗錘,臉色卻更難看了,握着錘子像握着什麼保命符咒。
岑意傾看向窗外,遠處宋祈正站在何導身邊,與她的視線在空中交錯一瞬。
揪緊的心突然放松下來,她回頭對常舒和道:“沒事的,放心好了。”
就算掉進水裡之後真的沒有工作人員來救她們,宋祈也一定會來。
兩人醞釀好情緒,随着何導那邊一聲令下,這場戲正式開始。
為了不讓肖潇把她抓捕歸案,佟嘉一把推開她奪過方向盤,決定與她同歸于盡。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利刺耳的“吱嘎——”一聲,車身猛地一轉,直直沖進了水裡。
肖潇眼疾手快降下了兩側車窗,河水湧進車廂内。
就在佟嘉靜坐在副駕上準備等待死亡之時,肖潇一把拽過她的手,拖着她從車裡遊回了岸邊。
兩人筋疲力盡地躺在河堤上,晚風陣陣吹着,凍得佟嘉忍不住地發抖。
她平躺直視眩目的夕陽,那輪太陽高懸于群山之上,像一顆沒有熟透的蛋黃,即将被山尖戳破,流下蛋液灼燒整座小鎮。
“離開這裡吧。”她輕輕阖上眼皮,伸出雙手,等待感知到鎖拷冰涼的觸感,“替我離開這裡。”
鏡頭拉遠,河堤上的青草被夕陽照得火紅,佟嘉像是躺在一片熊熊烈火之中,迎接屬于她的命運。
她走不出這群山。
全片完,片場的掌聲像是剛才流經耳邊的河水,許久過後才止息。
常舒和拉起她,“有沒有嗆水?”
她搖頭,“辛苦了。”
小桃沖上來給她裹了條毯子,“趕緊擦擦,别感冒了。”
她全身都濕透了,但這邊條件有限,隻能等回招待所才能洗澡,她先去劇組的車上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剛從車裡出來,制片就給她送上一束花,比她送給溫溫那束要精緻太多。
她正奇怪鎮上哪裡來的這些,鬼使神差地擡眼瞥了眼人群。
人來人往之中,女人站定在中間雙手抱臂,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盛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