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山準備吩咐管家打開門禁,但沈從清卻上前拍了拍自己哥哥的肩,輕輕搖頭,笑着說:“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小蕪結婚了這件事我們沈家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們也不可能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把人讓你随意帶走的,更何況小蕪現在還沒有意識。”
沈從山看了眼弟弟,眼中有些不贊同。
他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和帝金的人杠上。
沈從清自然知道,但僅憑阿傑一個秘書,要把人帶走,他是決不允許的。
沈玉蕪這丫頭,不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但沈塗生前但凡立下遺囑,受益人一定是她。
他們不能讓沈玉蕪就這麼離開。
阿傑知道沈家人難纏,他指了指沈玉蕪手上的戒指,開口提醒:“沈總可以看看這枚戒指。”
沈從山的眼神落在那枚戒指上,眼神微縮,他看向自己弟弟,皺了皺眉,微不可查地搖搖頭。
沈從清看着他的反應閉了閉眼,壓低聲音道:“二哥,别說話。”
他說着将沈從山拉至身後,笑着說:“戒指代表什麼了嗎?”
阿傑在看到沈從山凝重的神色時心裡已經有了數,隻不過他沒想到沈家竟然打算當睜眼瞎子要把沈玉蕪扣下。
要是他不能帶沈玉蕪走,他也别想幹了。
正要開口,就見旁邊管家匆忙跑來在沈從山耳邊耳語幾句,下一秒沈從山的臉色由青變白,而後瞪了一眼沈從清,壓着怒氣吩咐:“還愣着幹嘛?去把門禁打開!”
沈從清看了一眼管家,再看了一眼遠遠的已經打開的大門,一輛賓利車徐徐駛進,停在衆人眼前。
車上的司機戴着白色手套,下車繞至後座開門。
一雙昂貴的私人定制皮鞋最先映入衆人眼簾,裁剪完美的西裝褲緊貼着男人的長腿,平整熨燙的西裝貼合着男人的高大的身形,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眼尾狹長,唇邊挂着淡笑。
沈從山一眼認出這就是帝金的那位。
他從前跟着他大哥遠遠見到過一次,當時隻覺得這人矜貴,身上的氣度并不是一般富貴人家能比的。
那時沈塗閉口不談此人,他還以為兩人關系并不好。
原來私底下自己女兒早和人暗通款曲。
沈從山心中冷笑,他大哥自诩寵女兒,結果還不是為了錢勢讓自己女兒跟了比她大十歲的男人。
謝寒城的目光掃過衆人,眼神在那個和沈玉蕪面貌五六分像的女孩身上一掃而過,最後目光落定在暈倒在阿傑懷中的女孩身上。
他的氣場與生俱來,即便溫和的笑也讓人心生畏懼,那是常年居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謝寒城邁步,接過阿傑懷裡的人,打橫抱起往車上走,期間沒給過一個眼神,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有打。
男人傲慢的有些無禮,但沈從山不敢說話,沈家其他人更不敢。
阿傑為他們關上車門,看了一眼沈從山身後的沈從清,眯了眯眼,而後上了車,揚長而去。
車上的暖氣緩緩流淌進沈玉蕪幾乎冰凍的身體裡,感覺車輛行駛,她才慢慢睜開眼。
入眼是男人瘦削的下巴,清晰可見的喉結,男人身上的木質香味絲絲縷縷鑽進她的鼻間,緊靠着的胸膛滾燙,而身下的大腿卻結實的發硬。
沈玉蕪感受到二人緊貼,想起身,卻被人伸手攏抱回去,謝寒城低眸看了她一眼,開口說:“還沒出沈家,不要着急功虧一篑。”
他說完,沈玉蕪沒有再動。
她靠在男人的懷裡,想到他下車前給她的戒指。
從阿傑的表現來看,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似乎很不簡單。
他當時給了她,是已經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如果這樣他又為何要給她?
沈玉蕪抿緊了唇,神色不定地摸着那枚戒指。她的目光落在男人雲淡風輕的面容上,薄唇邊挂着淡笑,金絲眼鏡壓在他鼻梁上,眼中仿佛漠然一切。
她看的出神,沒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男人牽起,小小的手橫在男人大手之間,掌心的紅印格外刺眼。
“打的還挺用力。”男人低沉着聲音說。
沈玉蕪回過神來,想縮回手,卻被人牢牢握在掌心,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嚴絲合縫,無處可逃。
她并不習慣這樣的親密,掙了幾下,男人似乎也隻是逗弄她,很快也松開了。
此時出了沈家,沈玉蕪從他懷中出來,男人也沒有阻攔,任由她坐去了一旁,隻餘下西裝褲上淡淡的體溫。
坐在一旁的沈玉蕪握着自己的手心緒雜亂。
下車前,男人在她耳邊問了一句話。
他問她會不會打人。
她那會不懂他的意思,直到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兄妹兩,沈玉蕪才模糊的猜測到謝寒城的心思。
隻是後來的裝暈,是她自己的發揮罷了。
但沈玉蕪也沒想到沈從清打算硬裝傻子把她扣下來。
更沒想到謝寒城會過來。
他說過,他不太方便出面的。
沈玉蕪腦中充斥着雜思,隐隐覺得腦中神經跳動得她疼,她垂下眸低聲問:“你為什麼會過來?”
她問完,一旁的男人側頭看她,眼神相觸,他幾乎要看穿她。
少女的臉頰帶紅,白玉一樣的皮膚點綴點點绯紅,嬌俏動人
窸窣的面料摩擦聲響起,男人俯身過來,大手貼在她額頭,感受到了微燙的溫度。
謝寒城沉聲,語氣溫和:“你有些發熱。”
沈玉蕪不動也不說話,寶石一樣的棕色瞳孔緊緊盯着他,溫柔地倔強地要一個答案。
謝寒城笑了笑,開口說:“我來,為你撐腰。”
車窗外的雨霧一般地飄下來,帶着冬季特有的陰濕。灰沉的天氣仿佛被人加上了膠片相機的濾鏡,城市的光線在車速行駛下模糊成一塊塊光暈,這些一閃而過的光暈仿佛沈玉蕪飄然的思緒。
她想起沈父來。
腦中跳動的神經不斷刺激着她,沈父的聲音響在她耳邊。
——“阿蕪,不管發生什麼,不要害怕,有爸爸在呢,爸爸會給你撐腰的。”
沈玉蕪沒有再開口接話,她斂眸遮去眼中的情緒,不太舒适地揉了揉額頭:“抱歉,我睡一會。”
說完,她便靠着一旁的靠背閉上了眼睛。
腦中的神經持續跳動着,沈玉蕪擰着眉,盡力将腦中一切的雜音都壓制住而後沉沉睡去。
霧灑的雨漸漸停下,賓利車也緩緩停下,阿傑恭敬地下車為男人開了車門。
寒氣争先恐後地鑽進溫暖的車廂裡,謝寒城一隻腿邁下車,一旁的少女卻仍在熟睡。
看到少女熟睡的面容,他眉頭微擰,退回車廂,俯身再次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出乎意外的正常溫度。
先前的發熱似乎退下去了。
謝寒城看着睡得沉沉的少女,輕聲喚她:“沈玉蕪,下車了。”
少女依然緊閉着眼睛。
謝寒城提了音量,确定她沒有發燒暈倒:“沈玉蕪,醒醒,下車了。”
而這一次,熟睡的少女終于被喚醒。
她睜開眼,棕色的瞳孔亮如星辰,幹淨澄澈,亮晶晶的好似寶石一般。
但她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乖巧地看着身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