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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雪花落下,蓋住少女的背影,在他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一雙漂亮的眼睛。
溫熱的水不斷沖刷着男人冷峻的面龐,蒸騰的水氣氤氲了浴室的門,金屬的閥門被人關掉,淅瀝的水聲驟停,男人也從回憶中抽離。
氤氲着霧氣的玻璃門被人一把拉開,裡面蘊藏的那些熱氣鋪天蓋地的朝外湧起,幹濕分離的門邊少女蹲在一旁抱着腿,一頭烏發垂順在身側,擡着精緻懵懂的臉看向被拉開的門。
門邊的人微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
而少女的視線停在男人赤·裸的腳上,正要遊移向上,卻被蒙頭落下的浴巾蓋了個完全。
沈玉蕪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謝寒城用浴巾把她整個小腦袋蓋住,黑沉着臉扯過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
他壓着火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一把扯下她頭頂的浴巾,卻見浴巾下的人懵懵地看着又亮起來的周圍,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
她的眼神幹淨清澈,讓人一看便熄了火。
謝寒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跟她計較什麼?
男人暗歎一聲,收了火氣,開口說:“不是讓你在自己房間裡睡覺嗎?”
沈玉蕪不說話,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他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但謝寒城不可能帶着她睡覺。
“過來。”
他帶着她重新回到那間客卧,安置好她,抽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出聲道:“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男人身側的大手被人拉了拉,謝寒城目光落在拉着他的小手上,她隻抓握了幾隻手指,柔若無骨的手看着軟,但力道卻不小,用着力把男人往床上拉。
但男人紋絲未動。
謝寒城黑眸眯了眯,握住她的手塞進被子裡,低聲警告說:“老實睡覺,壞貓是要被懲罰的。”
說完,他看向女孩的眼睛,發現她眼中竟然有失望的情緒。
失望?
她現在應該有人的情緒嗎?
謝寒城又開口:“沈玉蕪,你現在是不開心我沒有陪你一起睡覺嗎?”
女孩沒有開口。
又将手伸出一味地拽着他。
謝寒城盯着那雙白皙的藕臂看了半晌,最後起身上了床。
和那晚不一樣,今天隻有一床被子。
被子下女孩體溫的寒涼被男人滾燙的熱源侵占,木質的香氣瞬時包裹住了床上的兩人。
她湊過來,嬌軟的身軀貼在他胸口,額頭輕輕蹭了蹭,像囫囵在主人身上玩耍的小貓。
這番動作和那晚一樣,隻是今天推并沒有抓玩什麼。
身邊的人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沉沉入睡。
直到沈玉蕪呼吸逐漸綿長,确定她睡着以後,謝寒城才起身下了床。
他動作格外輕,并不想吵醒床上的人。
而此刻謝寒城心中疑慮更深。
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沈玉蕪的行為帶了些刻闆行為在裡面,這已經不是認知障礙的範疇了。
是什麼讓她這樣?
窗外的夜景逐漸暗下,城市的的喧嚣歸于寂靜,川流不息的馬路也逐漸空曠,屬于上城的夜降臨,寒氣由淺至深,直至最後一顆星落下。
天邊劃過一抹初陽,清冷的挂着初晨霜雪的薄葉漸漸消融,晶瑩豆大的水珠懸在挺翹的葉尖,在第一輛車駛過帶起的風中垂落。
沈玉蕪睡了一個好覺。
這一覺睡得久,醒來時她甚至忘了自己做了什麼夢。
睜眼時,眼前的陳設極其陌生,讓她瞬間醒了神。
從床上坐起來,熟悉的手機放在一邊,她連忙拿過,看到手機上許多條信息。
大多都是沈家人發的,都是詢問她和謝寒城的婚事。
還有一些同學的,詢問她為何請了長假,身體好些沒有。
以及Steve的。
她垂眸,點開了Steve的消息。
【Olivia,你在哪?】
【Olivia,我很擔心你。】
【Olivia,我舅舅把你帶去哪兒了?】
……
舅舅?
這兩個字眼出現時,沈玉蕪眉頭微蹙,Steve的舅舅?
屋内的空氣流動,客卧的門被人推開,一身正裝的謝寒城推開門,看到坐在床上拿着手機擰眉的沈玉蕪,黑眸微斂,遮住所有情緒。
床上的沈玉蕪看到推門進來的人,看到來人,神色思量:“我昨天暈倒了嗎?”
謝寒城面色不變,嘴角挂着笑:“似乎是。”
她沒再接話。
手裡的手機被她攥緊,良久,她開口,語氣如聊天一般閑适自然。
“謝謝你帶我回來,”她平靜的語氣似乎在醞釀什麼,而後開口,咬字刻意,“舅舅。”
這聲舅舅說完,沈玉蕪的雙眸緊盯着門口的男人,卻見男人神色未變,連眼神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男人邁步進來,慢條斯理地關上門,一步一步靠近床邊,看着床上坐着試探他的女孩,笑了笑。
“沈玉蕪,你是不是叫錯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女孩,金絲眼鏡下的黑眸帶着笑,伸手撫過她柔順的發絲,低聲說:“你該叫‘舅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