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賜眼閉得更緊了,唯有悄悄變紅的耳梢暴露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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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下來,任天賜和程心攸二人似乎并不像情投意合的樣子。”
徐夢瑤立在胥子欽身後。
胥子欽搖扇望向窗外,無盡平原。
拜古城乃子虛和羅泊兩國交界,以北黃沙大漠,以南綠樹成山。
“一個蟄伏功力數十年,一個憑空出現身份不明。不管兩人是否情投意合,那日考場上,他們必定達成了某種共識。”
否則烈鳥不會那麼輕易就被打敗,畢竟他的歲數可比捉妖院成立時間都長。
“可那位程姑娘既無妖力又無功法。”
“所以才有趣。”
胥子欽眼尾微眯,九幻大陸無奇不有,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隻可惜,子虛國已過巅峰。
“瑤兒,這次任務完成你就歸家去吧。”
徐夢瑤全身僵硬,拱手行禮正欲開口:“我......”
就又聽到胥子欽:“女子及笄談婚論嫁,你已後推兩年,是時候回去了。否則,徐相國也該登門找我要人了。”
徐夢瑤确實是子虛相國之女,不過一直養在外。
隻因她是她父親某日赴宴醉後臨幸一舞姬所得。
除了她,徐相國與相國夫人還育有二子一女。
她與那個女孩,從不同的肚皮裡生出來,便是同父不同命。
徐相國鄙夷她母親的出生,連帶十幾年都未見過她這個女兒一面,甚至連及笄都沒送來一件賀禮,他又怎會登門要人?
就算來要,也不過是把她當作有用的棋子,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罷了。
什麼女子及笄談婚論嫁,隻不過是要她離開的說辭,是她沒用了嗎?
徐夢瑤深深地看了一眼胥子欽的背影,含淚垂頭,趕在鼻頭泛酸前:“是。”轉身出門。
紙扇一頓,無聲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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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大部隊便出發拜古城。
程心攸睡眼惺忪被人擡着木椅下樓,全程都沒睜眼。
她實在是太困了。
原以為昨夜能睡一個好覺,但床隻有一張,偏還被任天賜給霸占了。
她吃飽喝足後,擦了擦嘴就搖動椅輪往床邊走。
任天賜明明在打坐,倏然睜眼,猶如驚弓之鳥,眼神十分忌憚:“你幹什麼?”
“睡覺啊!”程心攸理所當然道。
說完就要雙手撐着,屁股往床上挪。
結果任天賜“啪”地一下把銀劍押在床上,斬釘截鐵:“不行!”
“為什麼不行?”
程心攸被迫騎了一天的馬,此刻又坐硬邦邦木椅屁股疼到不行,就想躺在棉絮上好好緩一緩。
“男女授受不親,這麼淺顯的道理還需明說?”
任天賜一貫冷臉淡定,碰到程心攸這樣不按常理出牌之人,每每逼瘋。
果然,程心攸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
“别人誤以為咱倆有情就算了,你作為男人,喜不喜歡我,對我有沒有反應自己還不清楚嗎?”
任天賜這表情像是聽到什麼污言穢語。
“你胡說八道什麼!”
小樣兒,本姑娘還治不了你?
程心攸雙手叉腰:“既然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兩人清清白白躺在一張床上又有何妨?反正都共處一室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任天賜氣炸毛,“明明是我好心收留你,否則你就得跟其他男人擠作一處。”
“那可太好了,你好人做到底就讓我上床睡吧。”
程心攸屁股實在是坐不住了,鐵了心要上床,咬牙一頭往床上紮。
豈料頭頂被任天賜大手頂住,随即一推。
程心攸就這麼眼睜睜看着自己坐在輪椅上往後滑走。
可能是怕她再次打擾,任天賜施法,手一指床帳便自動放下,将裡面遮了個一幹二淨。
程心攸不死心還要上前,卻發現床帳一碰就會把她彈走,跟蹦床似的。
奶奶的,小氣鬼。
她屁股賊疼,好委屈,好想哭。
床帳内,少年面紅耳赤,好熱。
一室之内,一帳之隔,各受各的苦。
硬邦邦木椅坐一夜,簡直是受刑,直到翌日清晨熬不住程心攸才睡去。
大部隊即将出發,馬鳴蹄疾,程心攸因慣性往後倒,才倏然驚醒。
發現自己被人綁在木椅上,繩子盡頭竟是任天賜牽着。
她頓時勃然大怒:“神經病啊你!快把我放了。”
胥子欽和徐夢瑤也不知這二人昨夜發生了什麼,前者蹙眉:“這是不是太過了?”
任天賜臉色極臭:“她不喜騎馬,隻能如此。”
她是不喜騎馬,但也不想坐在木椅上啊!
土路坑坑窪窪,蹦個石子出來可不得把她膈死?
她淚眼汪汪,向胥子欽、徐夢瑤投去無聲求助,任天賜眼神更冷了。
徐夢瑤蹙眉,示意身旁侍衛:“将程姑娘抱到糧草車上去。”
糧草車?
程心攸望向大部隊後面的馬車,上面鋪滿了稻草米袋。
她兩眼欣喜,小雞啄米,瘋狂點頭。
侍衛正準備走過去,誰知一人比他還快。
自下山後,任天賜就換成一身黑袍。
他翻身下馬,疾步走到木椅旁,抱着程心攸就往糧草車上摔。
擦......好軟!
屁股好舒服,程心攸趴在糧袋上由衷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