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會吧,你不累,我都聽累了。”
青衣男子盤腿而坐,倒是泰然自若。
咚的一聲。
程心攸一拳狠狠砸下去,隻見地面像彈簧床深深陷進一個洞随即漸漸複原。
這已經是她數不清砸的多少拳。
換而言之,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這鬼地方待了多久。
想到或許還在蓮池水底昏迷的任天賜,她心裡就莫名煩躁。
一拳生風,吹起青衣男子額前碎發。
程心攸的拳頭停在與他雙眸毫厘之處。
即使看不見,他也能感受到程心攸的憤怒。
他勾唇打趣,火上澆油。
“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騎在我身上不下來,也是你的同伴放火燒了畫紙。”
“閉嘴!”
程心攸果然毫無憐愛,對準那張俊秀臉龐又是一拳。
隻是這次男子躲過去了。
他仿佛極其熟悉程心攸的一招一式,即使雙眼失明,也能精準地預料到她的下一個動作。
程心攸被一拳打飛,摔在地上,幾乎奔潰。
“到底怎樣才能出去?”
青衣男子歎了一口氣。
“這個問題我孤獨地思考了近兩百年。直到十年前偶然發現自己能聽見一個人的聲音,也就是現在的羅泊王。”
他緩緩道出當年事實真相。
“我嘗試和他說話,竟發現他也能聽到我的聲音。”
“我欣喜若狂,用妖法點石成金對他進行誘惑。”
“彼時羅泊國,地緣惡劣,窮困至極,随時面臨被鄰國吞并的風險。”
“我要自由,他要金銀,于是我們達成一緻,用他弟弟的身體來測試我是否能逃出畫紙寄生凡人之軀。”
程心攸震驚:“所以吾爾蘇是被獻祭的。治腿是假,測試為真。”
男子輕笑:“自古王庭之家血緣淡薄,真真假假早就分不清了。”
故事繼續。
“羅泊王見吾爾蘇腿傷痊愈,甚至日漸壯碩魁梧很難不心動。終于答應讓我寄生他的身體。”
“豈料術法進行到一半,他突然後悔,跳入早就挖好的蓮池。”
“宿主瀕死,術法被迫中斷。從此我妖法與意識,一分為三。”
程心攸越聽越心驚,“分别在羅泊王、吾爾蘇和巨蟒體内。”
男子勾唇,不置可否。
“吾爾蘇僅占一縷。”
還有一點,程心攸不懂:“既然吾爾蘇的身體也能寄生,你為何執意與羅泊王?”
男子突然咳出一道血,見他淡定拂袖擦拭。
程心攸這才反應過來在她瘋狂砸拳找出路時,對方不知用衣袖擦去多少血痕。
他已經不剩多少氣力了。
“原本我也想不通為何隻有羅泊王能聽見我的聲音,即使我有一部分意識與妖力也存在吾爾蘇體内。”
男子倏然吐出一大口血。
程心攸心一咯噔,生怕水蛇妖死了自己再也無法找到出去的路。
她立即跑過去,跪坐在他身邊。
“可當你出現在這,我就知道原因了。”
程心攸一臉焦急,“你别說話了,我替你醫治。”
男子搖頭固執道:“筆在它手裡,環環相扣,皆是因果。”
又是一灘血水。
男子已無力支撐,昏倒在地。
程心攸扶着他,急得直接上手拍臉。
“喂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可怎麼出去?”
男子聲音虛弱:“抱歉,我太孤獨了,死前還把你抓進我的意識。”
可算承認了!
程心攸雙眉緊蹙:“道歉有用要警察幹什麼?”
男子似是被逗笑,唇角微翹。
“空境就是大妖的意識。殺死我,你就能出去。”
程心攸準備神力救治水蛇妖的手,倏然停下,僵在半空。
男子卻抓住程心攸的手,緊緊貼在胸膛。
“挖出妖丹,一切結束。”
挖?
程心攸蹙眉,我又沒有九陰白骨爪,挖什麼挖?
似是察覺程心攸十分抗拒,男子強撐着笑聲提示:“再猶豫,就沒時間了。”
餘光注意到,空中飄有青色光粒。
程心攸這才知道他沒有騙自己,水蛇妖的身軀已經開始漸漸消散。
她伸手在半空抓都抓不住。
時間緊迫,來不及多想,她急忙彙聚體内神力,五指用力穿透男子胸腔,果然碰到一顆堅硬的石頭。
望着幾乎快要咽氣的男子,程心攸心一狠,握住硬石猛地拔出。
金色妖丹随青色光粒一同四散消失。
幾乎是同一時間,空境中響起兩道強弱不同的聲音。
“神明終将被遺棄。”
“恭喜玩家本節殺死大妖進程即将過半,獲增神力4%,目前您的神力進度條為14%。”
一陣強光,将程心攸拉回九幻現實。
她趴在青色巨蟒身上,緩緩睜眼。
巨蟒一頭紮在大漠中,奄奄一息。
它體内水蛇妖那部分妖力與意識已蕩然無存。
程心攸擡手,一股神光注入巨蟒體内。
巨蟒緩緩睜開墨綠雙瞳,炯炯有神。
她拍了拍它,輕聲道:“走吧,這事沒完。”
随即一聲嘶鳴,巨蟒瞬息騰空,躍上雲層,朝着羅泊王宮的方向。
羅泊王宮。
數百名黃金甲嚴正以待,吾爾蘇身騎白馬站在最前面。
眼看程心攸駕馭巨蟒越來越近。
他緩緩抽出劍鞘,厲聲大呵:“列陣!”
随後,嘩啦一聲數百名黃金甲豎起盾牌。
程心攸騎在巨蟒身上,居高臨下,眉頭緊皺,沒有發現任天賜等人的身影。
“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