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屍體堆成山,瀑布下漫出的是血水。
其餘将士見羅泊王斷了氣,皆跑得一幹二淨。
大戰後,徐夢瑤和胥子欽精疲力竭。
他們勉強支撐着,注視程心攸提劍一步步走向昏迷的吾爾蘇。
明月皎潔,劍光從程心攸沾血的臉頰閃過。
塵埃即将落定。
誰知原本昏迷的吾爾蘇倏然睜眼,眼疾手快拔劍刺向程心攸,正中心髒。
程心攸低頭望着胸口上的黃金劍身,沒有太多意外,語氣倒是平靜。
“原來你一直是裝的......”
羅泊王擁有水蛇妖40%的妖力已然難除,吾爾蘇占20%自然也不容小觑。
尤其,她虛弱地擡擡眼皮,雲層上又見圓月。
吾爾蘇隻冷冷回道:“兵不厭詐。”随即拔劍,翻身而起。
程心攸被迫單膝跪地,吐出一大口血。
面罩之下,吾爾蘇注視大殿内空無一人的王座,眼神逐漸幽深。
“國不可一日無主。兄長欺我多年,也該彌補王弟了。”
欺?
程心攸用神劍撐着身體,垂眸冷笑。
“你是恨他用腿疾騙你去獻祭,最終變得不倫不類?還是恨他将你從堂堂親王折辱為王庭死侍?亦或是,他将你與沙妖發配拜古,作為誘餌引來能夠殺死水蛇妖的能人術士?
回憶逐幀在腦中快速閃過。
最終。
神廟殿内,兩孩童,一站一坐。
“長兄為父,治理國家的重任理應我來擔。”
“那我是大将軍,替哥哥征戰沙場。”
“可惜你生來便患有腿疾。”
“......”
“無礙,從今往後,我定會日日來此,向神明虔誠禱告,讓它賜福于你。”
現實,寂靜無聲。
答案隻有吾爾蘇自己心裡清楚。
他緩緩摘下面具,露出與羅泊王如出一轍的面龐。
聲音冷若冰霜:“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小心!”
徐夢瑤一聲大吼。
吾爾蘇手中金劍一揮,紮在城牆上的數萬利箭齊齊拔出,咻的一聲,朝着程心攸。
程心攸咬牙提劍起身砍,可數量太多,她的小身闆愣是被射成了篩子。
徐夢瑤與胥子欽肉體凡胎更是自身難保。
情急之下,胥子欽抓住徐夢瑤強行躲入殿内柱子後。
徐夢瑤咬牙想要沖出去救程心攸,卻被胥子欽死死攔住。
他低聲呵斥:“你冷靜一點,她已經死了!”
徐夢瑤眼神不甘,可清清楚楚看到大殿外程心攸無力耷拉着腦袋,雙膝跪地,像是失去了呼吸。
警惕的吾爾蘇甚至再次揮動金劍,地上散落的數支箭齊齊射向程心攸,後者一動不動,再也沒有躲。
至此,他才動了動脖子,唇角勾起勝利的微笑。
“再不走就晚了!”
胥子欽低吼,仔細聽,情緒裡是焦急、擔憂還有憤怒。
徐夢瑤眼尾泛紅,跟胥子欽消失在大殿後。
吾爾蘇緩緩走近,居高臨下睥睨程心攸頭頂血染的白紗。
“誘餌又如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話音未落,劍光在吾爾蘇刀削般臉頰一閃而過。
他俯身大吼,面目猙獰,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雙手下意識想碰又不敢碰,雙膝被神劍焰火灼燒出一條利落的血痕。
視線下方。
“兵不厭詐,你教我的。”
程心攸昂頭,狼狽髒污的小臉上,唯有眸底漆黑透亮。
她唇角揚起得逞的弧度像隻狡黠的狐狸,随着指尖一推,吾爾蘇上半身直直向後,摔在地上,砸出巨大聲響。
肉眼可見,從吾爾蘇下肢傷口處散出青色光粒,是他體内水蛇妖的意識與妖力。
她聲音嘶啞,“你說得對,國不可一日無主。”
胥子欽口中子虛國消失已久的金庫從來都是幌子。
子虛王室觊觎鄰國羅泊國庫數不盡的黃金,久矣。
他們早就探尋到羅泊國王室秘辛,池底攪得越渾,就越好摸魚。
吾爾蘇體内妖力全無,昏死過去。
程心攸仿佛身體被掏空,眼皮重得可怕,再也支撐不住,沉沉向側邊倒去。
意識裡最後聽見的聲音,是系統機械音。
“恭喜玩家本節殺妖進度完成,獲增神力2%,目前神力進度條為20%。”
冷風拂過,空氣中難聞的血腥味不斷翻湧,圓月躲進雲層。
瀑布水池下爬出一個渾身濕透了的少年。
少年眼尾不自然泛紅,一眼看到殿門外,躺在正中央地上的程心攸。
他一步步走了過去,将胸口插着無數利箭的她,小心翼翼抱在懷裡。
緩緩走向水池,一同跳了進去。
徒留身後屍山血海與一地月光。
~~~
程心攸醒來的時候,睜眼發現自己在一間破屋子裡。
她撐起身體,一動就痛得叫出聲。
心中抱怨。
什麼破爛規則?
本姑娘好歹也是個神明預備役,怎麼受個傷若此痛?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不是受個傷這麼簡單。
而是全身都是刀劍窟窿,幾乎沒一塊好肉。
若不是體内留有20%的神力,閻王殿都不知去了幾趟!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