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瑤随即從腰間掏出銀石子兒。
那乞丐頭子已經眼巴巴伸着手要接了,誰知胥子欽半道開口:“慢着!”
乞丐頭子臉一跨,眼神都變了。
胥子欽輕笑:“再問些個問題,你若如實回答,報酬翻倍。”
乞丐頭子還以為胥子欽是變着法兒不想給錢,咬牙苦笑:“公子您問。”
誰知胥子欽開口便是:“今日荠菜菜價幾何?”
這麼簡單?
乞丐立即眉飛色舞:“二錢一兩。”
“胡說”,徐夢瑤冷面怒目,将錢收回,“水患前荠菜二錢一兩還算正常,可如今糧食緊缺,菜價豈能不漲?”
乞丐頭子極大委屈,欲哭無淚。
“冤枉啊!昨日菜價确實是二十錢一兩,但偏偏今忽然就降成二錢了!”
徐夢瑤錯愕:“十倍也太貪心了。”
胥子欽和她互看一眼,為什麼降價,兩人心如明鏡。
子虛國内大小菜市皆由當地官府掌管,包括菜肉各類貨物交易單價。
埤城物價如此高昂,很難相信唐立澤沒有從中搗鬼。
胥子欽隻問:“荠菜山野可得,尚且溢價如此,想必其他更甚?”
乞丐順勢狂點頭。
“可不是嗎?那些本就稀少的,翻了不止十倍,甚者二十倍,誰還吃得起呀。唯一有點良心的,就是西永街張屠夫家,他家尚能買到注水豬肉。雖是擺明了注水,但好歹價格低廉。”
西永街張屠夫,不就是那茶攤攤主口中那位?
胥子欽和徐夢瑤雙雙出乎意料,這也太湊巧了?
胥子欽神色凝重:“張屠夫現在何處?”
乞丐搖頭:“早年他家豬肉注水被轟出東西兩市,就沒了固定攤位。不過是推個車,四處販賣罷了。”
胥子欽看了一眼徐夢瑤,後者直接把錢取出一半,随後扔向乞丐。
“找到他,剩下都是你的。”
乞丐兩眼一亮,捧着錢就承諾:“公子小姐稍候,不出一炷香,消息就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一群窮鬼?
很快,乞丐頭子就帶着消息來了。
“人在西市左巷!”
等胥子欽和徐夢瑤找到西市左巷時,發現巷尾已經圍了不少人,甚至程心攸和任天賜也在其中。
四人均是詫異,為何對方也在?
胥子欽先問了出來。
程心攸雙手叉腰,看上去有些生氣。
“我倆正要去城郊殺牲場,半道跳出一個坡腳怪人,神神秘秘說知道我們的牛在哪。結果七拐八拐把我們帶到這個巷子後,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四周烏泱泱全是人,他便是趁亂消失的。
徐夢瑤挑眉:“正好,我們探聽到的消息也是一個坡腳的漢子夥同三人綁走了牛。”
程心攸瞪大眼:“還真是巧!”
突然,有人倒踩了程心攸一腳。
她痛呼“啊”了一聲,被身後任天賜攔腰護住。
胥子欽思索片刻,上前問一大娘:“這可是張屠夫家?”
大娘正心煩呢,轉頭剛想火冒三丈,一瞅胥子欽俊俏小臉,瞬間換了一張面孔。
大娘笑問:“你們也是來找他算賬的?”
胥子欽不置可否,又問一次:“這可是張屠夫家?”
大娘擺手,“什麼他家啊?半道被人堵了,随便闖進一家鎖了門不讓進罷了!諾,那才是正經主人家!”
順着大娘手指方向,正經主人雙手放在袖子裡,蹲在牆角,臉皺成一團。
“我就是出門買個黃豆,誰知竟讓人鎖外面了!”
仔細看,他光腳套着布鞋,鞋邊确實有半碗黃豆。
見程心攸眼神疑惑,徐夢瑤解釋:“這個張屠夫就是城外茶攤攤主說的那個。”
胥子欽狐疑:“衆人皆知張屠夫賣的豬肉注水但價格低廉,卻也不存在強買強賣,為何今日還要堵他?”
這次沒等大娘開口,另一個男人率先怒罵。
“狗日的張三,心都黑到肚子裡去了,豬肉注水也就罷了,竟敢摻假!要不是俺婆娘做菜發現肉臭,這事還真讓他糊弄過去了!”
一個人開頭,其他叱責也陸陸續續來了。
“原以為他家豬肉不漲價是顧及這十幾年的交情,結果人家是把我們當畜生往死裡整!”
“最倒黴是我家,吃都吃到肚子裡去了,娃娃半夜發高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狗日張三,這輩子下地獄!”
“張三、張三?”
一男子狂砸門,邊砸邊喊:“我知道你在家,滾出來!否則,這事沒完。”
倏然,有人将碗砸向院子。
那房主人急吼:“黃豆!我的黃豆!”趴在地上一顆一顆地撿。
有人提議強行翻牆進了院子。
有人附和:“我這就回家去搬木梯。”
任天賜走到一旁,幾步飛身翻牆入内。
原本堵門的這群人,先是吃驚任天賜的武力,随後醒悟過來立即大喊。
“快開門,千萬别讓他跑了。”
沒一會兒,任天賜就把門打開了。
大家一窩蜂入内,叫嚣着要把那狗日的張三拖出來。
結果很快大家就發現,屋内連個人也沒有,又氣沖沖地出來:“真是撞了鬼了。”
離開的時候,一男子嘴上還在不停地咒罵。
“狗日的雜種,最後一輩子别回來,否則,老子見一次打一次。”
程心攸正疑惑着,就看到任天賜抱劍而出,搖了搖頭:“屋子裡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