埤城主街,熙熙攘攘,四人一字站開。
胥子欽嘩一聲開扇。
“埤城菜市主要分為東西兩市,按埤城地勢,西市靠山比東市更近城郊,殺牲場血腥重又多數安置在城郊,建議先從西市查起。”
徐夢瑤叉手在胸前。
“還有部分屠宰散戶,我們可以沿街一分為二,各自排查。”
任天賜雙手抱劍,惜字如金。
“我去西市。”
程心攸想也沒想:“我跟你一起。”
胥子欽垂眸:“正好,瑤兒與我一處。”
不料背後弱弱傳來一聲:“那我呢?”
四人轉身,見曹副使傻不愣登舉個手站在那。
他們面面相觑,突然默契十足,兵分兩路,拔腿就跑。
最後隻剩程心攸的吼聲在空中淩亂:“牛牛大作戰,現在開始!”
東市。
胥子欽站在菜市入口,望着滿是泥濘的石闆路,人潮擁擠寸步難行的過道,突生嫌隙。
小菜攤主将清洗過菜根的污水徑直往過道上潑。
家禽攤主直接當街宰雞宰鵝,地上全是血水與沾有泥濘的羽毛。
他不敢想,若自己在裡面無故被潑了一盆污水或沾上雞鴨血毛,得多狼狽。
徐夢瑤一眼看出胥子欽的潔癖和膽怯,無奈加好笑。
叉手就往前走,口吻頗為帥氣:“少主就在外面等着吧,我去。”
誰知沒走兩步就被人從後邊勾着腰帶抓了回來。
徐夢瑤一邊退步,一邊神情錯愕。
胥子欽不自然地用扇子擋臉,說的倒是霸氣:“你也不準去!”
随後,他瞄向市場對面,藏在深巷裡的乞丐。
“聰明人自有辦法。”
須臾,角落裡的乞丐傾巢出動。
一部分舉着胥子欽畫的牛像進入菜市,一部分沿街商鋪。
他們逢人就問,“喂,有沒有看到這頭牛?”
各攤主商販瞪大雙眼,這輩子見過尋人的,還沒見過尋牛的!
菜市口,茶攤。
胥子欽和徐夢瑤在那飲茶。
徐夢瑤手提銅壺倒茶,“這樣能行嗎?”
胥子欽右手搖扇,左手接過茶杯細品,悠哉道:“盡人事,聽天意!”
巷尾,曹副使和手下躲在陰影處。
手下低聲道:“沒看出異樣,倒真像是找牛?”
曹副使訓斥:“你懂什麼?堂堂少主滿大街找牛本就不正常。”
手下敢怒不敢言。
曹副使又盯了一會兒,見徐夢瑤倒了一杯又一杯茶,始終沒看出什麼異樣。
隻好皺眉道:“你派幾個人去盯着那波乞丐,有什麼及時彙報。”
“是!”
手下轉身找人。
西市。
“牛命由我不由天!”
程心攸氣得捶牆。
就在半個時辰前,她和任天賜找遍西市賣肉的攤販,也找不到一頭賣牛的。
不僅如此,一家賣肉的攤主倒勸他們别找了,說就算找遍全城也不會有一家敢賣牛肉。
因為水患過後,大量農田被毀,需要牛來犁地。
全埤城活下來的牛都是官府登記在冊的,再餓也沒人敢觊觎。
任天賜抱劍靠牆,冷聲安慰:“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說明老牛還活着。”
他眼尾微眯瞥向菜市,“況且這些肉攤占地甚小沒有宰殺條件,顯然這些肉都是從殺牲場拿現成貨。就算......”
或許是顧及程心攸心态,他難得略帶遲疑:“老牛不幸慘遭殺手,對方也要有能宰殺的條件才行。”
程心攸憤懑握拳,“那我們現在就去殺牲場。”
任天賜更冷靜,建議:“不如先找胥子欽他們會合,看看那邊什麼情況?”
程心攸一想到那些盜牛者或許躲在某深山老林裡,将老牛生生剁成肥牛卷燙火鍋,就氣得大吼:“等不及了,再晚老牛就被人涮了!”
任天賜無可奈何,隻能跟去殺牲場。
東市,茶攤。
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胥子欽瞄向依舊人流不減的菜市入口,端起茶杯問徐夢瑤:“可瞧出什麼異樣?”
徐夢瑤蹙眉思索半晌。
“通常情況下,早晨的菜更新鮮顧客也更多,到晌午的時候攤販賣完貨物幾乎閉門一半。可現在晌午已過,人也不見少。”
胥子欽點頭。
“不錯。埤城剛遭水患不過一月,良田尚在恢複,赈災糧也是有限的。哪兒有那麼多糧食可以交易?城外那個茶攤老闆說的也是,城内糧食緊張。”
徐夢瑤盯着絡繹不絕的菜市,“确實前後矛盾。”
胥子欽卻倏然眼尾微眯:“你看這些人個個喜笑顔開,像不像撿大便宜了?”
适時,前去打探消息的乞丐頭子歸來。
他背彎得賊低,一臉讨好:“公子,有消息了!昨夜有人瞧見,四個漢子牽着牛鬼鬼祟祟從城主府出來,往城隍廟那邊去了!”
“可有看清那四個人長什麼模樣?”胥子欽問。
乞丐頭子犯難:“都蒙着臉,看不清長相。不過,其中一人是個坡腳。”
胥子欽垂眸,“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