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瑤随胥子欽入宮,程心攸與任天賜先行回到少主宅邸。
兩人跟在管家身後。
程心攸還在沿途欣賞院中景緻,好奇興奮,并未發現任天賜臉色逐漸蒼白。
直至聽到身後重重墜地的聲音,程心攸回頭見其倒在地上,唇間吐出不少鮮血。
“任天賜!”
程心攸連忙蹲下将其摟在懷中,看着昏迷不醒的人,眼中慌亂。
“任公子這是怎麼了?”耳邊是管家的驚呼。
來不及多想,程心攸沖着管家大喊:“快去請醫師!”
“府上有醫師,快去請!”管家手一揮,随即一小厮轉身向後跑。
其餘小厮。
“快!搭把手,把任公子扶進屋子!”
醫師很快就來了,看診後,延伸迷惑,搖頭出來。
程心攸心下咯噔,“如何?”
醫師老頭捋了捋白胡,“公子腹中雖有劍傷,但絕不緻命。可公子脈搏又虛弱至極,老夫資質平庸實難找出原因,也隻能出個藥方,用以調養生息。”
程心攸眼下晦澀,呆滞回道:“多謝醫師。”
随後,管家送客。
程心攸走近床榻,望着虛弱的任天賜,思緒複雜。
相識以來,得他幾次相救。
不知從何開始,程心攸已經不知不覺依賴上他。
認為這個在捉妖院隐藏身手的少年,就是無所不能的。
可有一天他受傷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自己甚至束手無策時,程心攸才知道自己心裡有多慌。
醫師找不出的原因,程心攸大概能猜到。
或許是竹林中,任天賜違背捉妖院禁令,用術法控制了那群殺手,才導緻反噬。
至于他腰間的劍傷也是為了救她不小心中招的。
程心攸突然就有些自責。
既然她用神力對付凡人會被反噬,那就不用。
如果自己不靠神力也能耍得一手好劍,起碼不用拖累他人。
程心攸咬牙,轉身向外。
等管家回來的時候,隻見程心攸拿着一根木棍當作劍,正在那來回比劃。
一招一式,都充滿了憤怒。
察覺有人靠近,程心攸停下動作。
管家作了個揖:“已經派人按着醫師的藥方抓藥了,每日都會奴仆在小廚房煮了送來。”
程心攸點頭:“多謝。”
見管家還不走,她又多問一句:“還有什麼事?”
管家臉色凝重:“少主派人傳回消息,說今夜不出宮,唯恐怠慢了二位,讓老奴好生照顧,若小姐您有什麼吩咐,盡管說!”
不出宮?
程心攸心有狐疑,“胥......你家少主有沒有說明原因?”
管家疑惑搖頭,“不曾。”
好吧,見自己老子能有什麼事?
虎毒還不食子呢。
~~~
子虛宮,國主寝殿。
殿外走廊上,昏暗的燈光下,站滿宮人,他們低着頭,不敢擡起來半分。
堂堂一國少主背筆直跪在殿内,即便被盛滿茶水的杯盞砸傷額角,也一動不動。
“廢物!”
國主坐在寝殿王座上,指着胥子欽破口大罵。
當初,子虛王派胥子欽以尋找“消失的金庫”為由前往羅泊,其實就是為了找到金身妖。
大妖的妖丹能讓凡人長命百歲。
子虛王欲待胥子欽找到金身妖後,設法将其帶至子虛宮内,再由身邊甄心道士設陣将其殺死取出妖丹。
若非自己已是強弩之末,甄心道士必須寸步不離地将他守着,事情也不會鬧到如此局面。
“既然金身妖已死,王上咱們得盡快想其他辦法了。”
甄心道士收抱拂塵,悠悠念到。
子虛王一臉陰狠,“難不成此間還有其他大妖?就算有,本王的身體又能等上幾時?”
說完,他又重新看向胥子欽,滿眼憤恨。因為地上跪的是他親生兒子,是他奪走了自己重生的希望。
胥子欽跪在地上,低頭也能感到父王炙熱的眼神。
直到,又頭頂投來一道。
“大王可知,世上真正厲害的可不止大妖?”
胥子欽眼皮一跳。
果然,下一瞬那妖道的詭計便是:“聽說與少主同歸的還有兩名捉妖師,除去捉妖院那個少年,還另有一女子?”
胥子欽咬颌,閉口不言。
“不知那金身妖最後到底是死于少年之手?還是那名女子?少主不妨說說。”
胥子欽擡眸看向子虛王,眼神堅定:“自然是那少年。捉妖院畢竟是名門正派,擒妖術法在赫赫有名。”
甄心道士垂眸,會心一笑。他與胥小兒向來不對付,對方字裡行間都在暗諷自己來路不明。
“那羅泊傳出的‘神女’之稱,少主又如何解釋呢?”
胥子欽臉色陰沉,沒想到父王的消息如此靈通。
一切盡在不言中。
子虛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滿眼陰骘,蔑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胥子欽,冷聲道:“宣他們進宮。”
“父王不妥!”
胥子欽猛地擡頭反駁。
“他們站在本王的領土上,就得俯首稱臣,本王宣召有何不妥?”
子虛王雖已滿鬓白發,但氣勢極盛。
他緩緩低頭,湊近自己的兒子,開口卻是攻心之話:“莫非,你不想父王再陪陪你和你的......母後?”
胥子欽盯着子虛王眼皮耷拉但神情銳利似鷹的雙眼,心髒似乎被一隻手死死握住,喘不上氣。
帝王世家,先論君臣再論血親。
或許,在父王眼中,金身妖身死都不再将是意外,而是自己蓄意指示。
一時間,胥子欽如芒在背。
他眼神晦暗,再無争辯之心。
子虛王似是累了,退後靠回座椅,“好了,本王累了。你讓徐家那丫頭回府将人帶來。”
胥子欽低頭,還在掙紮:“夜已深,宮門上鎖。再去請人,怕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