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知程心攸口無遮攔,但當着大小朝臣以及宮人直接駁了新王的面子,還是太出人意料。
衆人低着頭,若不是害怕違反宮規禮儀,都想把耳朵捂上,一點也不敢聽。
場子冷了,也沒人敢圓。
還是胥子欽自己調侃笑道:“論相貌才情、家世地位,我哪一點比不上小任師傅?你就這麼瞧不上我?”
沒等程心攸回答,太後娘娘率先開口,接着兒子的話順坡下驢。
“我說程姑娘怎麼瞧不上你,原來當真是有意中人了。”
明明剛才已經把意中人這話否決了,怎麼又讓胥子欽給繞回來了?
程心攸沒敢往任天賜那邊瞥。
“罷了罷了,看來哀家今日是當不成這牽紅線的月老了。”說完,太後娘娘伸手,老嬷嬷立即攙扶她起身。
程心攸見太後娘娘走來,再次将金簪塞入自己手中。
神情真摯:“這次隻為謝你,不為别的。”
這理由,程心攸不好再當衆拒絕第二次,金簪躺在手心沉甸甸的。
太後娘娘離席後,胥子欽看向任天賜:“還是決定要走?”
任天賜幽幽瞥了一眼程心攸所在方向,見她正用酒杯擋臉。
“當初下山就是為了助你尋到金庫,事到如今也該回去了。”
胥子欽點頭,“那好,有緣自當相見。”随後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放下酒杯,他來回掃了一眼程心攸和任天賜兩人。
開口卻是對程心攸說:“明日卯時,心攸姑娘可要送一送小任師傅?”
卯時?
那是幾點?
程心攸眨眨眼,還未換算過來就聽到任天賜冷哼。
“她日日要睡到午時,卯時怎麼起得來?”
雖嘴上這麼說,但他眼中隐隐還是有些期待。
胥子欽樂得看戲,故意問程心攸:“明日也要睡到午時嗎?”
程心攸不自在地攤攤手:“誰知道呢。”
任天賜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反正他本身也不是個話多的人,氣氛也算不上太尴尬。
翌日。
程心攸猛然睜眼,望着窗外微亮的月光,頓時驚醒。
閉着眼将衣服往身上囫囵亂套就往外沖。
宴席結束後,聽灑掃任天賜院子裡的小宮人說,他今日會從東門出宮。
他好歹是她來九幻大陸相識的第一個,處了這麼些日子總歸有些情分了。
宴席上她雖拉不下臉面,但總歸要暗中送一送的,畢竟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時再見,所以她準備提前埋伏上。
好不容易走到東門牆角,程心攸飛身而上,趴在牆頭,時不時往下望一望。
古代就是這點不好,沒法精确到每分每秒。
這卯時跨度太大了,也不知現在是個什麼時辰?他人走了沒有?
程心攸打個呵欠,要不先閉眼眯一會,等到聽見人來了的動靜再睜眼?
說服自己後,程心攸就這麼趴在牆頭又睡了過去。
須臾。
任天賜在宮人的指引下前往東門。
在快要到時,有人指着城牆上的黑影疑惑:“咦?那上面怎麼好像趴着個人?”
任天賜擡頭,一眼就發現了。
雖然那人用黑袍罩子将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但身形一看就是程心攸。
提燈那宮人小聲驚呼:“這賊人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爬牆入宮。我馬上禀報守衛大人。”
誰知,剛轉身就被任天賜拽住領子。
“不用了,那是程心攸。”
任天賜在念她名字時咋一聽語氣平淡,但細聽之下卻有一絲溫柔。
“程姑娘怎麼跑牆上睡去了?”
那宮人咋舌。
為什麼?
任天賜扯了扯嘴角,心知肚明。
又站定看了好一會,眼看天邊要泛起魚肚白了,任天賜才執劍離開。
可沒走幾步,像是又想起什麼。
他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個石頭子兒,随手往後一丢,精準砸中某人蓋着黑袍的頭。
“啊!”
程心攸掀開袍子,抱着圓滾滾的腦袋,怒斥:“誰砸我!”
站在牆腳下的提燈宮人連忙搖頭擺手。
順着宮人手指的方向,程心攸這才瞥見任天賜漸行漸遠的身影。
身影越來越小,小得像顆綠豆,直至看也看不見。
她握着手心裡的石子兒,疼得鼻頭泛酸。
回去程心攸就病了。
胥子欽派了許多大夫來,都不見好。
最主要程心攸沒有脈搏,任哪個妙手神醫來都瞧不出個花樣。
程心攸自己也不清楚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大概就是食欲不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整天隻想着睡覺。
胥子欽打趣:“該不會是任小師傅走了,你害了相思病吧?”
徐夢瑤雙手交叉,不客氣道:“我看是他走的時候,把你打傻了。”
話說,自從太後娘娘那日宴席上亂點鴛鴦譜後,程心攸面對徐夢瑤總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最近她病了,太後娘娘還總差人來送東西看望自己。
搞得程心攸都在多想,要是放在現代,太後娘娘高低能評上一個優秀示範婆婆。
這晚,等看望自己的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