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韓姑娘不若帶着你的婢女,先回家去?”
方湛輕飄飄幾句,竟叫韓穗一時語結。
她當即用目光在人群中梭尋到先秀,又用眼神質問:“這就是你去府衙找來的救兵?怎麼趕起我來了?”
先秀亦用茫然的兩隻圓眼答複:“不曉得啊,什麼情況?”
許是看出韓穗此刻的無措,徐醇風從一旁及時站出解圍,對方湛躬身請示:“大人,是否先傳喚劉家所有人員至前院聽候?”
方湛這才從韓穗臉上收回那半是戲谑半是審視的目光,沉聲道:“傳!”
一盞茶的功夫後,以還在裝暈的劉老太為首,劉家族人、管家仆從,外加徐家四口,皆整整齊齊跪在院中聽候,就連身上藥性還未散盡的品蘭,都在衙差的要求下,被小桔攙扶着走至屋外。
韓穗向一名衙差索要圈椅:“你們州府犯人出逃那夜,連累我受了腿傷,本小姐現在久站不得。”
那衙差忙去方湛跟前請示,後者遙遙望了她一眼,很快,椅子如願而至。
韓穗扶品蘭坐好,趁機低聲詢問先秀:“父親呢,怎麼是姓方的來了?”
“老爺今日随知府大人去葉陽縣走訪了,我着急姑娘這邊沒個支援,正好遇見禦史大人,他逼問得緊,我就、就……”
“你就把我來劉家要做什麼都如實交代了?”
“嗯……”
怪不得姓方的剛才一來就說出那堆叫她不要插手别人家事的屁話!
韓穗恨鐵不成鋼,又問另一個空手而來的:“你也沒找到郭叔父?”
小桔點頭:“守門的夥計說,掌櫃昨日剛進山冬獵去了,說是想打件鹿皮回來給姑娘制衣。”
這倆老頭真是靠不住!
三人正嘀咕着,立于堂前的徐醇風開始朝衆人發話:“今日已時,有人至府衙報官,稱劉家老夫人接回兒子屍體後,在街上四處喧嚷,說劉百盛并非醉倒在雪地被凍死,實則為人所暗害。”
他頓了頓,看着階下緊閉雙眼、躺在家人懷裡的劉老太,硬着頭皮發問:“劉老太,你可承認此事?”
劉老太自然紋絲不動。徐醇風尴尬地咳一聲,轉向衆人,更加用力道:“巧了!近日京城禦史方大人受皇命巡至本州府,方大人向來明斷是非,既遇民有冤情,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今日爾等有冤有疑的,盡管訴上來!”
話音方落,底下劉老太一下子“詐屍”支棱起來,推開旁人,放開嗓子哭嚎:“青天大老爺啊,你們可算來了,一定要為我這個孤苦老婆子做主啊,我兒好端端的怎會睡在雪地裡凍死,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徐醇風問:“那你可知是何人所害?”
劉老太止哭,臉上瞬間湧上恨意,擡身道:“一定是那個趙二幹的!他跟我劉家有仇,前幾日還帶着人四處找我兒,揚言要我母子倆死!”
趙二剛從州獄中出去就揚言要劉百盛償命,此事徐醇風是知道的,但趙二械鬥那日不巧遇上入城的邊軍,直接被押下,眼下還蹲在大牢裡,如何害死獄外的劉百盛?
徐醇風有些為難,轉面去看方湛,後者臉上卻毫無波瀾。他隻得移步湊近,低聲道:“大人也知,趙二此刻仍在獄中,不可能殺人,這刁婦八成是接受不了兒子的死,傷心欲絕以緻得了臆症,胡亂攀咬罷了,下官認為無需浪費時間,走走過場便是。”
方湛卻恍若未聞,步下階,對劉老太道:“老人家,你既懷疑有人加害,本官便不會坐視不管,定為你做主,查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