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盯上”的卻不止冼牧川,緊接着,那幽幽女聲将他們三人的名字輪流叫了個遍。
聽着聽着,冼牧川竟覺着那聲音有點耳熟,而身邊的方湛早已大聲回應起來:“韓穗,是你嗎?”
對方似乎愣了一瞬,随後傳來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欣喜:“是我!你們都還好嗎?”
“我們都平安無事,剛才礦洞爆炸,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
“喂喂,”冼牧川攔截道,“你倆擱這兒寒暄上了?說正事兒啊,她咋進來的,咱們咋出去啊?”
“你們原地别動,等我帶你們出去!”韓穗方才雖在喊話,卻不曾停下腳步,焦急地朝他們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
腳下亂石橫出,她既要小心避開那些尖銳的、松動的落石,又想三步并作兩步,等瞧見岔口處那盞搖曳虛弱的油燈時,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兩方相見,自是一番激動,但話不宜多說,先逃命要緊。有賴韓穗來時撒下的餅屑做記号,幾人順利脫困,迅速走出那要命的山洞。
此時外頭已近天黑,靛藍色穹幕低垂,與密林婆娑黑影相接,凜冽寒風驟起,刮得人臉上生疼。
然而劫後重生的喜悅能抵萬千,冼牧川激動地攥住韓穗胳膊:“韓姑娘,你就是我冼七郎的救命恩人,從今往後,我冼某唯韓姑娘馬首是瞻!”
要不是方湛及時又嫌棄地将他的手掰開,瞧他那架勢就要當場跪地了。
不過重獲自由的冼牧川并不計較這些,他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慷慨激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方湛則不動聲色地将韓穗虛攏至身邊,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問了一遍她是如何找到他們的,雖對其以身犯險的行為極為不滿,但又不舍得說重話,确認她毫發無傷後,将人交給冼牧川,急匆匆就要走。
後者不解問道:“你去哪兒,不跟我們一起回城嗎?”
方湛步履不停,頭也不回:“你們先回,我今日必須捉拿張金龍,現在追應該還來得及。”
“别走,”韓穗開口攔道,“我倒是捉了一個人,你且跟我去看看,那人是不是你想抓的張金龍。”
衆人隻覺她說的話每個字都清晰明白,但連起來着實匪夷所思。
她徒手抓了一個人,且那人是萬順镖局的總镖頭張金龍?
然而更詭異的在後頭,韓穗引一衆人走進了那片陰森墳場!
昌樂與冼牧川戰戰兢兢跟在後頭,倆人互相摟抱着壯膽,瞧着走在最前頭的纖挑身影,直懷疑救了他們的究竟是人是鬼。
“就在那兒。”韓穗停步,不自覺退至方湛身後,伸手指向前面一處半人高的石冢。
方湛快步過去,果然在石冢後發現了被綁得奇奇怪怪卻又結結實實的半個人身。
那人的頭和肩都卡在墳冢内,聽到有人來了,嗚嗚地發出含混不清的慘叫,可憐軀體早已被束縛得一動都不能動。
三個男人合力才将那倒黴玩意兒從洞中拖出來,方湛将人推翻過去,拿過火把一照,那張臉除了沾上些幹土與枯草,不是張金龍又是誰!
“就是他,就是他偷襲的我!”冼牧川一見仇人,分外眼紅,一腳狠踢向那狂徒的脆弱之處,登時山間就回蕩起哀嚎慘叫。
方湛卻更關心韓穗當時究竟遭遇了什麼,他緊緊抓住她的雙肩,焦急的情緒一時失控竟變成了質問:“你如何會遇到他?他對你做什麼了!”
“我……”正當韓穗不知如何回答之際,目光剛好瞥見密林外一片躍動的火光。
那片火光正朝這邊快速湧動,昌樂一眼認出打頭之人:“是裘校尉!”
緊随裘明之後小跑的正是玄英衛,而先前去靈岩寺搬救兵的華叔亦在隊中,除他們幾人外,身後還跟着二十幾個手持長棍與火把的武僧!
方湛剛想前去應接裘明,身前女子忽然一軟,朝後倒去。
——
花香馥郁,莺啼婉轉。
韓穗置身玫瑰花海之中,隻覺春意暖暖,使人缱绻依戀。她瞧着那花鮮妍可愛,心道:“何不摘些回去,叫榆娘做成南玫瑰蜜醬點心?”
可她又留意到,這花園有籬笆圍着,大概是有主人的,怎好擅自采摘?不過此事倒也不難,找到那主人,開口要些,想來如此大的園子,對方定會慷慨贈予。
于是她沿幽徑回廊往有亭閣軒榭的地方走去,左拐右轉,不知不覺間來到一扇雕花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