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那你的朋友呢？”

我随意地将眼神丢到舞池裡，帥哥倒也心領神會，立刻點了點頭，“你不喜歡跳舞？”

我胡亂瞎謅着：“其實我不太喜歡人這麼多的環境，每次身處人群中，總是覺得特别孤獨......”說着說着，我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光，定睛一看，又似乎是迪斯科球的折射。

帥哥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八顆牙齒，“不喜歡你還來？該不會有受虐傾向吧？”

即便心裡很想和他假裝玩S/M然後把他往死裡打，臉上依舊風平浪靜，“是我朋友想來，說這裡帥哥多。”說到“帥哥”時，我的眼神特意在他臉上多停留了片刻，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非常受用。

他問：“你朋友喜歡什麼類型的帥哥？”

我佯裝思考，“一米八，八塊腹肌，低調有才華。”

他抿了口酒，若有所思，看起來已經完全把自己代入了。

過了片刻，帥哥擡起頭，問：“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他的這個問題一抛出來，我就覺得一切都似乎已經水到渠成，隻差臨門一腳。我裝模作樣的思考片刻，模仿記憶中女海王的樣子，鼓起勇氣看着他，“嗯......喜歡長頭發的......憂郁……充滿破碎感”

我刻意地眨眨眼睛，就差直接報他身份證号了。

果不其然，帥哥笑了起來，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二維碼，随後将屏幕遞到了我眼前。

“加個微信？直覺告訴我，我們一定很聊得來”

我眯起眼，拿着手機迎了上去。這個人就算不是海王，至少段位不會低。要到這種男人的微信，說實話挺沒成就感的。

成功加上微信後，我瞥了一眼帥哥頭像的小圖——白底簡筆畫，看起來确實藝術氣息濃厚。我假裝劃拉了幾下界面，随後皺起眉頭，說：“啊，我朋友在喊我了。”

拙劣的撒謊水平。

帥哥倒也沒有挽留，隻是笑了笑，随後在我轉身之際拉住了我的手腕。

就在我錯愕回頭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的五官便已經湊到了我眼前。迷離的燈光下，一切美麗都像是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看不真切。

他伸手将我臉頰旁的碎發撥到耳後，低下頭輕聲說：“你頭發亂了。”

即使在嘈雜的低音鼓點環繞下，他的聲音還是異常清晰。我怔了怔，勉強維持着體面回了句：“謝謝。”随後立刻小跑回了卡座。

準确地說，是逃跑。

回去之後，發現之前和蔣宸甜甜蜜蜜的女生已經不見了蹤影，而他雙手抱臂，冷着一張臉，在看到我之後隻是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剛從方才的“驚心動魄”中緩過神來，又陷入如此詭異的氣氛中。我縮着脖子走到蔣宸身邊那個明顯空出來的位置上，吸了一口桌上的果汁。

低頭的瞬間，肩上頓覺有股犀利的目光落下，我硬是不敢擡頭。大概是蔣宸自己失了手，想把氣撒在我身上吧。

果不其然，他的聲音在一旁幽幽響起：“你剛剛去哪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頓時有種暑假偷偷溜出去玩，回家發現父母提前下班了的恐懼。明明也沒做錯什麼事，但我還是悻悻地轉過頭，“去上了個廁所。”

蔣宸明顯不信，“上廁所這麼久？你便秘啊？”

誣陷一個正值花季的美少女便秘實在失禮。我瞪了他一眼，“幹嘛，你自己不是跟美女聊得很開心嗎？”

“所以你就去跟其他帥哥搭讪？”蔣宸垂下頭，劉海擦過我的臉頰，像是一陣刺骨的風，“是故意想讓我吃醋嗎？”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輕得聽不出情緒，卻好像處處都是委屈。

“滾。”但我不吃這一套，一把将他的臉推開，“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多找人練習一下。”

蔣宸向後一仰，立刻與我拉開距離。他躺在靠墊上，斜眼看向我，“行吧，那你練習的成果呢？”

這可正中我下懷。

我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将方才的成果展示在他眼前。我想我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得意洋洋，畢竟下巴已經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

可蔣宸的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而是懶洋洋地說：“拿到海王的微信不算本事吧。”

雖然我心裡連連點頭，但嘴上還是逞強，“你憑什麼說人家是海王？”

他冷笑一聲，“看朋友圈縮略圖就看出來了。”

我反嗆道：“那你這種朋友圈隻有工作内容的呢？”

蔣宸挑了挑眉，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欠揍，“真正的優質男。”

“神經。”我按下鎖屏鍵，懶得再與他糾纏，而是直接抛出訴求：“你别想耍賴，說好的韓楚恒小秘密呢？速速說來。”

蔣宸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态，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别把上一場的遊戲規則帶到這一場來。”

“你是不是玩不起！”我急了，音量都增了幾分。畢竟是抛下老臉去“勾引”的帥哥，總不能白費了這些工夫。

而他依舊無動于衷。

我氣急敗壞，隻覺得胸口一股氣堵得發慌。走投無路之際，隻好破罐子破摔。我直接上手去搶蔣宸的手機，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沒拿穩，恰好落在我的手心。

“黎早！”他一下子坐了起來，“你上輩子是當小偷的嗎？”

“什麼小偷，我這是明搶。”我胡亂地輸入鎖屏的密碼，卻一次次被系統提醒錯誤。

蔣宸說罷，整個人壓了上來，修長又結實的胳膊繞過我的上半身，目标明确地攻向我的右手。而我高高舉起手臂，愣是躲開了攻擊。

兩個人像幼稚的小學生一樣，在狹窄的卡座上推來攘去，不分勝負。

其實我也壓根沒打算解鎖他的手機窺探到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但能整他一下也是不錯的。

或許是厭倦了這樣無趣的遊戲，蔣宸歎了口氣，說：“行，我告訴你。”

我整理了一下衣領，正襟危坐，看向他的目光閃閃發光。

“其實......”蔣宸頓了頓，擡眼看我。他的眼底像有巨浪翻過，卻霎那間化作細密的雨水，隻剩起此彼伏的滴答聲。

我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落在耳裡，一字一句，異常清晰。

“韓楚恒之前有一個談了八年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