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蔣宸帶我回了他家。
準确的說,應該是我要求蔣宸把我帶回了他家。再沒有比失戀之後一個人待着更痛苦的事情了,我可不想望着天花闆以淚洗面到天明。
蔣宸在路上不忘調侃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你蠢還是膽子大了,居然敢一個人去我家。”
我不以為然,“你想幹嘛?信不信我吐你嘴裡。”
他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雖然之前就遠遠地駐足觀賞過蔣宸的大别墅,但是今天“有幸”進入到内部後,我才終于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嫌棄我那不足六十平的淩亂出租屋了。
但這也并不能歸功于蔣宸,給我一個保姆,我也能天天住上整潔的房間。
我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在每個房間裡進進出出,一邊驚呼着,對他的每一件裝飾品都要上手摸兩下才罷休。蔣宸就這樣靠在牆上看着我,好像在看親戚家的熊孩子。
最後,我走到陽台上,整個上半身靠在圍欄上,感受着淩晨滑過臉龐的,觸感細膩的風。
我突然想到學生時期,有次社會實踐,兩天一晚的行程。半夜的時候,幾個同學偷偷摸摸上到天台,對着萬裡無雲的夜空大聲叫着,笑着。
說不上有什麼意義,當時隻覺得自由。
我轉過頭,問:“蔣宸,你有沒有看過《love story》的MV,有沒有覺得我現在特别像MV開頭那個女主角?”
我想我依舊醉着,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清醒。
蔣宸垂下眼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搖着頭,“姑奶奶,你趕緊去睡覺吧,我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還連夜開車回來,能不能放過我?”
我凝視着高懸于頭頂的月光,被雲遮住了大半,卻依舊如此明亮。我側過臉,任憑散落的頭發沒過我的視線,“良辰美景和美女在你眼前,你就舍得去睡覺?”
我看到蔣宸朝我走了過來,每一秒過去,他的五官就變得愈發清晰,直到我們的瞳孔位于同一水平面,他沖着我眨了眨眼。
鼻腔瞬間被那股熟悉的木質調香氣所包裹,蔣宸的氣息在耳邊萦繞,我的心像是被點燃的煙花。
他攬過我的脖子,把我往裡頭拉,一邊念叨:“你說什麼胡話呢,早點睡覺,我今天沒力氣跟醉鬼瞎扯。”
雖然我的上半身完全被他禁锢住,可下半身卻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似的奮力抵抗着,嘴巴也毫不示弱:“你放開我,我不想睡覺!”
我這邊錘死掙紮着,蔣宸倒好,直接松開了手,一個沒站穩,我就這樣一屁股摔在了堅硬的木質地闆上。
“蔣宸!!”我喊得聲嘶力竭:“你要謀殺我??”其實□□上的痛苦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我就是沒有緣由的,想要發洩一番。
蔣宸兩手一攤,“是你要我放手的。”
我啞口無言,雙手支在地闆上,望着蔣宸發起呆來。冰涼的月光灑在背上,胡鬧過後,體溫以過山車般的速度下降,竟然覺得有些冷起來了。
毫不意外的,我打了個噴嚏。
蔣宸歎了口氣,從房間裡拿出一條毛毯蓋在我身上。他蹲在我面前,問:“你不想睡覺,那你想幹嘛?”
我想幹嘛?這個問題難倒我了。我其實也不想幹嘛,我什麼都不想幹,我隻想有人陪着我,說點什麼,說什麼都不重要。
于是我說:“我想跟你聊聊天。”
蔣宸愣了一下,他的神情看起來像隻耷拉下耳朵的小狗。接着,他與我面對面坐下,迎着窗外微弱的光拉起我的手。
他說:“說吧,你想聊什麼?”
此刻的蔣宸周身被一股霧蒙蒙的光給罩住了,散發着一種與他的氣質渾然不同的溫柔。看起來有些奇怪。
我問:“蔣宸,你有沒有被别人拒絕過?”
要是擱平時,我猜他應該會很臭屁地說:“開玩笑,誰會拒絕我?”可現在,蔣宸居然非常認真地思考了起來,他支着下巴,五指遮住了下半張臉。
他說:“有。”
我大驚:“居然有人拒絕你?”
蔣宸氣極反笑:“幹嘛?我是人民币嗎?這麼人見人愛?”
我跟着他一起笑了起來,“你不是說自己情場高手嗎?還有搞不定的人?”
蔣宸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不是搞不定,是不想搞,被拒絕了就換一個,何必戀戰。”
我拍開他的手指,“說得容易。”
蔣宸的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做起來也很容易,你試試就知道了。”
我不知怎麼的,像是非要一個答案似的,開始胡攪蠻纏起來:“那要是有一個你特别喜歡,非他不可的人呢?然後她還好死不死地拒絕了你。”
這個問題無聊極了,很像小學生會問出來的。
他冷笑一聲,“沒有這樣的人。”
我窮追不舍,“我是說如果,如果!”
“那......”蔣宸瞥了我一眼,“那就努努力呗。”
我歪過頭問:“怎麼努力?”
“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急得錘了一下他的腿,“蔣宸!你好好說!”
“這要我怎麼說!根本沒有這樣的情況。”蔣宸也急了,“再說了,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人家不願意就算了呗,哪有什麼非他不可,誰離了誰都活得下去。”
“蔣宸,我覺得你這個人特别沒意思。”我宣告放棄。
“謝謝你哦。”或許是因為困了,蔣宸随手拿了個靠墊墊在腿上,腦袋直接耷拉在上面。他從下而上看着我,說:“你問完了?該我問你了。”
我大膽迎上他的目光,“你想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