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鬧鐘響了又滅,我有些懊惱地睜開眼,才發現那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我一遍咒罵着:“哪個沒眼力見的狗東西周末還來騷擾。”一邊打開微信的界面,發現是小胖連着給我發了十條消息。
還是語音消息。
我帶着些不耐煩地情緒通通轉了文字,十條語音裡,廢話極多,提取一下關鍵信息也不過就是:今天蔣宸過生日,包了個别墅轟趴,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到場。
我按下鎖屏鍵,将手機随手一丢,再一次一頭紮進了被窩裡。蔣宸過生日跟我有什麼關系,已經進黑名單的人是不配有生日的。
即使這樣想着,睡意卻和我的好心情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内心深處有一個念頭勸說着我要去參加蔣宸的生日聚會,另一個聲音則極力嘶吼着,想要将其他念頭通通壓下去。
人在有選擇的時候通常是最痛苦的,但我其實并沒有選擇,在蔣宸說出那些話,在我決定再也不與他糾纏的時刻起,我就不再有任何選擇了。
既然已經睡不着,我幹脆起床把之前堆積的衣服通通洗了一遍。當布料随着窗外的風揚起衣角時,我的心情終于平靜了下來。
說起來,今天還約了Mike出去玩。問了半天他都不說具體地點,隻說讓我在家裡等他就行,神神秘秘的。
或許是許久沒有得到我的回複,小胖打來了電話。我接起來還沒開口,他便帶着有些焦急的語氣問:“姐,你晚上來嗎?你可一定要來啊,不然我會被蔣哥殺了的。”
我本想罵他一通以解我大清早被吵醒的怨氣,但想到他也是被蔣宸壓迫的可憐人,便壓着嗓音說道:“我今天沒空,要去約會呢。”
即便我如此明确地拒絕,小胖卻依舊不願放棄般勸我:“姐,約會哪有約到那麼晚的,你哪怕十點過來都行!”
他顯然是沒有抓到重點。
再和他多說也是白費口舌,我直接下了最後通牒:“你去跟蔣宸說,别說今天是他生日,就算是他忌日,我都不會去的!”
小胖又嘟嘟囔囔了幾句,最後不太情願地挂了電話。
雖然不知道他會怎麼和蔣宸轉達我的言外之意,但願不要變成蒙耳傳話那種效果才好。
随意地吃完午飯後,Mike發來消息說自己已經到小區門口了。我走下樓,隔着長長的步道,遠遠地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
很低調,和蔣宸那些花裡胡哨的車完全不一樣。
剛坐上副駕駛,安全帶都還沒來得及系上,我便問道:“我們等會要去哪?”
和在酒吧裡見到的樣子不同,今天Mike穿了一件寬松的毛衣外套,頭發随意地梳成一個小揪揪,笑起來比透進車窗的陽光還要溫暖。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還能把你賣了不成?”
我順着他的話調侃:“誰知道呢,再怎麼說,我也算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話沒說完,便被Mike的笑聲給打斷了,他看起來并不像是在嘲笑我,而是發自内心地感到快樂。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熟悉的街道上,逐漸,窗外的景色愈發陌生。鱗次栉比的大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蔥綠的田野。
我輕笑:“還說不是打算把我賣了。”随後打開窗戶,任憑帶着寒意的風急速劃過臉頰,将頭發抛在腦後。
在荒無人煙的鄉間小路又行駛了十幾分鐘,車子終于在一片空蕩的停車場停下了。隔着窗戶便看到一座圓球形狀的建築,頂部的招牌格外矚目。
我不禁感歎:“這裡怎麼還有水族館?”
Mike一邊切換P檔,一邊笑着,“你很久沒約會了吧。”
還真是。
我一邊為Mike總是如此精準的一語道破感到煩悶,一邊看着他走向大門的背影,又覺得有種難以言說的安全感。
趁着Mike買票的間隙,我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這家水族館。百度上說,這家水族館是去年剛建立的,館内共有77個可供觀賞的水族箱。
怪不得,我就說我怎麼沒聽說過,就算确實是很久沒約會,也不至于孤陋寡聞到這個地步。
入口處的牆上寫着水族館的概況:入口位于三樓大廳,而水族館本身從四樓開始,因此,遊客們可緩步走下一樓和二樓,欣賞深海展品。
逛水族館這件事,比起浪漫的約會,倒是給我一種小學春遊的樂趣——加上今天是周末,館内本身就充斥着許多小孩子。
我孤陋寡聞,根本分不清這條魚和那條魚有什麼區别,但Mike卻學識淵博,非常耐心地給我一一介紹着,比導遊還專業。
不知他是提前做了功課還是一向來都對海洋生物特别感興趣,但不得不說,他确實很有耐心。
但整個水族館已經走完了四分之三,我還是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裡究竟是為什麼。我問:“這裡哪裡适合失戀人士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笑我:“終于承認自己失戀了?”
好啊,又被将一軍。
沿着的階梯一路往下,按照導覽的指示,一層應該是水族館主要展區。還沒走下樓梯,眼前便已經蒙上一層湛藍的光暈,我彈出腦袋,不僅被目光所及的壯麗所震撼。
占據了整個視線巨大水槽橫亘在眼前,成群的鲸鲨與鬼蝠魟悠遊在海中,它們看似沒有目的般懸浮于這片藍色之中,不知疲倦,隻是往前行進着。
我的腳步被吸引着往前,張着嘴說不出半個字,Mike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側,和我看向同一片深邃。
時間無聲無息地悄悄流逝着,旁邊的人走了又聚,不知道換了幾批,而我們卻像柱子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