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頓了頓,“睡了嗎?”
“你神經病吧。”我甩開了蔣宸的手,瞪着他,“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在他看向我的眼神裡,我竟看到了一種非常悲傷的情緒。就好像一個迷茫的孩子,看着剛打開的雪糕掉在地上一般無助。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了,來往車輛的燈光掃在彼此臉上,将細微的神色掩藏在陰影裡。我和蔣宸面面相觑,誰都不敢打破這片充滿裂痕的結冰湖面。
不知僵持了多久,天色越來越暗,我拿出手機假裝看了一眼消息,說:“我要走了,Mike還在等我。”
說罷,我轉身便走。
蔣宸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追上來,他隻是低聲喊了一聲我的名字,被掩蓋在一聲刺耳的鳴笛聲中。
我原本以為他會再多說一點,或者厚着臉皮要求我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可他卻沒有再繼續糾纏,倒是顯得我有些冷酷無情了。
我懷着複雜的心情走進Mike預定的餐廳——一家頗有情調的西餐廳,連桌上的布置都充滿了浪漫的氣息。
我剛坐下,沒來得及為自己的遲到道歉,Mike便将菜單推了過來,笑着說:“餓了吧,先點菜吧。”
接過菜單的刹那,腦海中不知為何浮現出方才蔣宸那張陰沉的臉。我想,如果這時候坐在對面的是他,肯定會絮絮叨叨一大堆來數落我的姗姗來遲,說不定還會讓我請了這一頓。
他和Mike實在是天差地别。
但是這不是重點。點完菜後,我喝了口水,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題,挺直了脊背看向Mike。
我醞釀着台詞,“那個......”
“你那天晚上說的話是為了氣蔣宸吧?”Mike依舊笑着,語氣平靜地像四月的微風。
被搶了先機,我半張着嘴尬在原地,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Mike像是緩解氣氛般輕飄飄點評了一句:“你這招還真夠損的。”
即使他這麼說,但做錯就是做錯,我垂下腦袋,額頭幾乎快要碰到桌面,“對不起,沒有征求你的同意就自顧自說這種話。”
Mike輕快地笑了起來,那一瞬,似乎四周都變得明亮。他附身向我靠近,咫尺的距離下,我聞到了淡淡的檸檬香氣。
“要不要更損點?”他說:“比如......真的跟我在一起。”
大腦宕機時,服務員一邊說着:“您好,這是你們這邊點的生牛肉塔塔。”一邊将擺盤精緻的食物放在了桌面正中間。
有了食物做借口,我自然而然地跳過了Mike剛剛說的話,拿起叉子便破壞了那個近乎于完美的圓柱體。
這頓晚飯吃得有些煎熬,因為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思考Mike那句話到底是真心還是玩笑。以及後半部分時間,我開始擔憂如果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是否有點過于随意了。
畢竟,我是個才失戀不久的人。
這時,室友曾經那句震耳欲聾的控訴便飄蕩在耳邊:“你看人男的,分手第二天就和新歡甜甜蜜蜜了,我們女的還在那守孝三年?趕緊出去找帥哥。”
當時還覺得她的義憤填膺過于誇張,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果然道理這種東西,隻有自己需要的時候才最有用。
好在Mike後來也沒再提到這茬,我們随便聊了些有的沒的,結束了這頓愉快的晚餐。
走出餐廳後,我剛掏出手機準備叫個車,Mike卻喊住了我。
他問:“要一起走走嗎?”
這個季節的夜晚實在不适合散步,但我也知道,散步并不是最終目的,有些懸而未決的問題,總要有一個明确的答案。
我們繞着空曠的街道走了一圈又一圈,再一次回到那站路燈時,Mike拉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握地很緊。
我過往的二十六年裡,做過很多決定,或愚蠢,或深思熟慮。而此刻,當Mike注視着我的雙眼,俯下身吻我的這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而我的意識像脫缰的野馬一般肆無忌憚地流動,不做任何抵抗,任憑他的吻把我帶到任何地方。
而我沒有回答,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有男朋友了,在接近于零度的深冬夜裡。時隔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