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午休時間,我收到了來自Mike的消息:【今天晚上蔣宸會過來。】
雖然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也可以說是和平分手,但如今他這幅為我的“幸福”助力的模樣确實讓人忍俊不禁。
我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回複:【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好歹是分手,好歹是前女友,Mike這若無其事的态度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意外至于,心裡還有些失落。
還是那句話說得好啊,人都犯賤。
Mike很快回複:【以防你想見他。】
即便隔着屏幕,我依舊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我?想見蔣宸?開玩笑。
我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憑借着意志力和堅定的決心,愣是一下午都沒去看它一眼。直到下班接到同事的電話,問我晚上去不去livehouse。
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我依然拒絕了。拒絕的時候,我說我晚上想休息,但事實上,我想去酒吧。
回家的路上,吃飯的時候,洗碗的時候,我都在想,這一定是Mike給我設下的心錨,畢竟在這之前,我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蔣宸。
但過了這麼久,我也确實該見見他。畢竟有什麼比親眼看到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過得不好更爽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我立刻走到衣櫃前,翻找着最适合炸場的衣服。電視劇裡,女主角的華麗回歸總要搭配着精緻的連衣裙和奪目的細高跟,昂揚的bgm在身後響起。
穿上一身最不日常的搭配後,我走到鏡子前左看右看,甚至轉了個圈,卻覺得哪哪都不對。
我一時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刻意地有些幼稚。
目光遊離之間,我看到了被我擺在櫃子上的一個麂皮首飾盒,如果沒記錯的話,裡面放的是剛和Mike開始約會時,我們一起去做的戒指。
Mike實在是一位非常合格的男朋友,這段無疾而終的戀情不管說給誰聽,對方都會罵我一句白癡。
我看着鏡中陌生的自己,最終還是換回了平日裡的裝扮,把那個首飾盒揣進了口袋裡,迎着冬夜刺骨的風出了門。
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直到走進酒吧,走到吧台,站在Mike面前,我都有種“我是誰我在哪裡”的感覺。仿佛這個決定并不是出于本心,而是被另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推動着。
我将首飾盒推到他跟前,用下巴指了指。Mike有些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我回答:“都分手了留着也不太好。”嘴上這樣說,腦袋卻像電風扇似的360度搖擺着,目光掃過那個熟悉的位置,發現那裡并沒有蔣宸的身影。
Mike接過戒指,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目光相交之後,他幹笑着說:“你這個借口也太爛了。”
“哪有什麼借口......”我摸着脖子,死鴨子嘴硬,“算了,給我來杯威士忌吧。”
沒多久,酒上來了,但我的心思并不在酒裡。我确實很想問Mike,蔣宸在哪裡?但這話确實是說不出口。
我畢竟要臉。
眼看着玻璃杯已經見底,目光所及之處依舊沒找到腦海中的身影,我隻好拍拍屁股起身,“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聯系。”
相當客套的告别語。
Mike笑笑,帶着些許無奈的表情問:“要幫你叫個車嗎?”
我擺擺手,“不用。”
剛起身,還沒走出大門,一陣難以抵抗的眩暈感便直沖我的頭頂。不知是剛剛那杯酒的威力還是過于吵鬧的音樂,我扶着牆,搖搖晃晃地走進衛生間,蹲在馬桶前冥想了許久,硬是吐不出來。
但這一蹲,倒是令腦子清醒了不少。
我覺得荒謬極了——從認識蔣宸到今天的每一個細節,都很荒謬。更荒謬的是,明明已經清晰看清了一切真相的我,依舊出現在了這裡。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位一直糾纏着蔣宸的“瘋女人”,想必在被外人當做瘋子之前,她也經曆了非常糾結掙紮的心理鬥争,也輾轉反側了無數個難以入睡的夜晚。
不知怎麼,我竟然和她共情了,心裡愈發不是滋味。想了想,我還是決定立刻回家睡個覺,結束這無聊的一天。
我走出廁所,一擡頭,在與那個冰冷的目光相撞後,差點沒忍住掉頭就走。
直到他喊出我的名字:“黎早。”
“跑什麼?”
既然逃是逃不掉了,我隻好轉過身扯出一個體面的笑,“沒跑啊,隻是剛好要往那個方向走。”
蔣宸笑了笑,呼出一口白霧覆在我的眼前,朦胧間,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顯得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他又猛吸了幾口煙,終于開口問:“來找Mike?”
我别過臉,“關你屁事。”
兩人之間隔着一條狹窄的過道,偶爾有幾位路人從中而過。過了一會,蔣宸才開口,用聽不出語氣的口吻說:“這才幾點就要走,一起坐會?我請你喝兩杯。”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說罷,我便轉身想要離開。
即便我原本的目的是他,但在洗手間門口被撞見并不是一個良好的邂逅方式。
毫不意外的,蔣宸伸手拉住了我,“黎早。”
我也條件反射般掙紮,“幹嘛!你松手!”
“你是不是跟Mike分手了?”
“沒分。”
“别騙我。”
“我說沒分就沒分!”
蔣宸頓了頓,問:“那他為什麼要告訴我你來過。”
我瞥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他腦子有坑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