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我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就像抛出硬币的那一瞬間。
他愣了一下,像是難以置信,但迅速接受了現實一般回答:“那就繼續做朋友,我隻能退到這裡了。”
“老死不相往來呢?”
“不行。”他回答地斬釘截鐵:“那我就每天拿着喇叭來你家樓下喊,讓你沒臉走出家門。”
“那我搬家。”
“那我去你公司樓下喊。”
“你這麼閑的嗎?說好的有頭有臉的律師呢?”
“老婆都沒了,還要什麼臉。”說這句話時,蔣宸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委屈狗狗表情,我别過頭,生怕中他的圈套。
菜很快上齊了,孜然和辣子的味道互相融合飄蕩在空氣裡,原本說着自己要減肥絕對不吃的我,也忍不住拿起一串開始啃食起來。
平時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确實沒有大半夜下樓吃燒烤的習慣,還不知道原來這家店的菜這麼好吃,怪不得門庭若市。
和蔣宸在一起,似乎總有一些新的體驗湧入人生,不管是好的,壞的,奇怪的,好像隻要和他呆在一起,我就會很開心。
我們兩個像餓狼一般迅速把桌上的食物吞噬殆盡,手牽着手在小區散着步時,倒真的有種熱戀期情侶的感覺。
但再怎麼繞着小區遛食,也有走到終點的時候。樓道口,蔣宸垂着眼睛問:“真的不讓我上去嗎?”
我問:“我們絕交這段時間,你和其他女的睡過嗎?”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在這方面,我還是有些輕微的潔癖。雖然我和Mike差點就要做到最後,但好歹還是及時刹車,所以我想,我還是有資格要求一下蔣宸的。
雖然也沒抱多大期待就是了。
可他卻說:“沒有。”
“真的假的?”
“黎早,你自己都跟Mike睡了還問我這種問題,雙标!”
“你别管,一碼事歸一碼事。”
“這怎麼就一碼事歸一碼事了?”蔣宸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在搖晃的火光中點燃,呼出一口白霧,“好,既然你要說這個,我們就說清楚。”
“在這裡說?”我望向四周空蕩無人的小道,隻有搖曳的樹影和偶爾路邊的野貓充當我們的看客。
“嗯。”
我瞬間失去了全部意志一般敗下陣來。我意識到,蔣宸一定會戳穿我并不完美的謊言,或者說,他已經看穿了。
“行吧,你赢了,我和Mike沒睡。”準确的說,應該是沒睡成功。
蔣宸笑着聳了聳肩,“我知道。”
我大驚,“你怎麼知道?”
他冷笑一聲,“因為Mike是非常虔誠的基督徒。”
“可是......”可是我們差點做了。但後半句,我沒說出口。我想,有些事不必說得太清楚,裝糊塗也是一種處世之道。
我立刻調轉槍頭,大聲沖蔣宸吼着:“那你還問!”輸了道理,但不能輸了氣勢。
蔣宸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攬過我的脖子,硬生生把我拉入他的懷裡。熟悉的木質香氣鑽入鼻腔,即使是在刺骨的冬夜,我的身體也不自覺地感覺到一股暖流。
“早早,别用這種事情騙我,我真的會生氣的。”蔣宸說這話的聲音很委屈,我沖着夜空翻了個白眼。他還委屈上了。
“你生氣什麼,我才不信你這段時間那麼潔身自好。”
“真的!”說到這裡,他捏了一下我的臉,随即把下巴搭在我的肩上,“因為一想到那些,就覺得自己之前很對不起你,很愧疚,硬不起來。”
我笑了。這是什麼小學生都不相信的借口。
于是我諷刺他:“ed就ed,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幹嘛?”
“他媽的我沒ed!”
果然,窮和不行是男人一生之痛。
我繼續拱火,“之前亂搞的福報來了吧!”
“黎早!有些話不能亂說的你知不知道!”他把我禁锢地更緊,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我沒ed,你要不要試試?”
我立刻婉拒:“不用了!”
“試試吧,我很好用的。”
蔣宸一臉壞笑,語氣輕浮,但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我掙紮着想要逃出他的懷抱,卻一次又一次地被抓回去。這場樓道口的老鷹捉小雞持續了兩三分鐘,以我放棄反抗告終。
蔣宸黏黏糊糊地挂在我身上,把我往樓梯上推。感應燈“啪”地一聲亮起,刹那間,彼此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生動清晰。
我們走得極為緩慢,像是數着腳下究竟是幾層階梯一般來到了家門口。我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呆站在原地,像是一個忘記了門鎖密碼的人。
身後,蔣宸的聲音幽幽地響起,“請神容易送神難。”
像是告誡,又像是詛咒,很像他的風格。我輕笑一聲,伸手輸入了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