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估計這四位死者在相近的時間身亡,時間均為前日夜晚,雙腿上都綁着石塊。碼頭的水不算太深,水手們下去遊一圈就摸了個大概。
這座小城市的海上貨運業并不發達,碼頭上的所有人并不在周末加班,才導緻屍體已經浸泡到了面部毀壞的地步。
“上周五之前這裡什麼都沒有,周末沒人上班,我是早上七點來的。監控上個月壞了沒修,捕撈屍體的視頻發油管可以嗎?”登記員邊說邊打開軟件。
戴眼鏡的金發女性拿着證件,神色複雜地打量周遭:“與任何案件情節都不允許對外公布……你們看起來很熟練。”
“耶稣保佑,我本來還想發新視頻漲粉的。”登記員遺憾地放下手機,嚼着劣質甜甜圈指向他們身後望不到邊的貨船,“兩個□□招收過路船隻的保護費,他們每隔幾個月就要在這裡交流一把。”
他看樂子的目光投向正在問話的人,帶着浮膩的挑剔,“條子們能把屍體收走就謝天謝地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級别更高的警察來。”
“不見到更多就謝天謝地了。”
一身老舊工裝的登記員沒聽懂:“Ah?”
擡裹屍袋的警察一溜煙過去,朱蒂收起借來的當地警官證件,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下一秒,她擡腿揣向登記員的腹部,右手成拳打在對方臉上阻斷可能的反擊,反擰膝壓讓他隻能趴在地上。
“現在聽懂了嗎?”FBI辦案是可以對民衆采取更多勸導方法的。
朱蒂維持着随時可以讓登記員肩膀脫臼的力度,偏頭晃掉海風吹來的碎鳥羽:“你左手腕上的表帶壓痕來自機械表,還帶着圓粒寶石的印子,和那具從海裡上來的男士非常相似,現在它在哪?”
登記員叫着“我是素食有色人種!”,朱蒂看向拔槍小跑的同事:“名貴的機械表大多是防水的,但不能泡一夜……附近門路最廣的維修店老闆是誰?”
失竊的男式手表被順利找回,與此同時,朱蒂也看到了屍檢報告。
她在從警局借來的辦公室裡給報告掃描留檔,一旁的卡邁爾念着上面的内容:“死者共四人,均為全身多器官損傷,一個被肋骨碎片紮穿了心髒,剩下的三個死于失血過多……至少三人作案。”
“我們來得太遲了。”朱蒂說。
DNA比對結果還沒出來,FBI小隊已經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因為這就是他們在美國本土發展的,意圖打入裡世界某幾個大組織的線人,原身份是一名抓捕後積極配合的走私商販。
數周前,詹姆斯尾随鶴見慎吾和溫斯蒂·加西亞去往日本,給手中掌握的線人發送了中止滲透活動的通知。
之後FBI的人力就全部集中在了京都和本部城市兩個地方,等君度酒和深紫的案子告一段落,詹姆斯重新疏通線路時,才發現這個走私販沒有回信。
灰色線人再下海是常有的事,他們小隊最遲并沒有多關注這件事,朱蒂隻是找到了商販最後活動的城市——就是他們身處的這座,請當地分部的同事去往他的住處檢查。
然後FBI的探員在商販的私宅裡發現了大量未帶走的現金,并在整潔的室内,用魯米諾試劑檢測出了幾處噴濺狀血迹。
整個現場沒找出任何一支可用的電子設備,它們全部和主人一起失蹤了。
同事說:“當地沒有與失蹤者結仇的極道人員,但前幾天有那個知名黑警的跟班路過,聽說是去向加西亞集團的礦場尋仇……”
十一日,加西亞礦産開采園宣布停工整頓,為員工提前放聖誕假期。
可隻有領導層和FBI才知道,那是因為烏丸蓮耶的代理人在組織的暗網上宣稱,加西亞家族該為君度酒的死亡負責。
知名黑警指的是烏丸集團的歐雷酒,一年前FBI抓拍到了他與莎朗·溫亞德的會面照片,可惜相關的關鍵犯罪證據仍舊缺失。
“見鬼的,線人臨死前真聯系到酒廠的人了?”
餌料釣到了别有用心的大魚,而操控竿子的手剛好渾然不覺。
朱蒂翻到下一張調查表,上面顯示事發碼頭的大宗客戶正是加西亞集團的貨運船:“标準的尋釁報複。”
但案子裡還有很多疑點。朱蒂和卡邁爾啟程,準備進行海底撈針式的大搜索時,走私販及其保镖的屍體還沒在本地被發現。
準确地說,根據屍檢結果,死者們那時還活着。
是巧合嗎?還是說,兇手就是為了威懾官方,才在FBI有所動向後不再囚禁,而是直接把FBI線人殘忍殺掉?
可這與他們給屍體綁上石塊沉底的藏屍行為相矛盾。
“案件現場出現矛盾動機,可能是因為犯罪團夥裡有人主張趁早解決麻煩,去攻擊加西亞家族,也有人想利用我們的線人做點别的事情?”
就在這時,站在長桌邊的朱蒂捕捉到一道明顯起來的呼吸聲。
她轉向室内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