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聽覺着蘇小元君古怪,娶她這事兒做得實在古怪,對她好也好得古怪。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才能生出這樣盡做虧本買賣的主?
偏房裡淺淡萦繞着一股花香,她轉頭看到角落一個素色花瓶裡插着不知名的花兒。
蘇家沒那麼好的條件能在她大小姐沐浴時點上熏香,也沒婢女伺候她穿衣,蘇家小元君還真就老實本分地蒙着眼側着身摸着牆進來給她送衣服。
其實蘇洛推門的那一霎鳳聽有些緊張,她就是真想試試看這人究竟是真得對她沒有想法還是僞裝出正直模樣來诓她。
即使隻點了兩盞燭火,在這不大的偏房裡卻并不顯得昏暗。
雪白的手橫在同樣雪白的峰巒之上,鳳聽抿唇靜靜看着蘇洛背着身摸到了架子邊,背影上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
将衣服放好後蘇洛才輕輕出聲道:“衣服,我放這了。”
那背影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等鳳聽施舍般哼出個“嗯”字來,她又摸着牆順着來路回去了。
看着比鳳聽這個□□在浴桶裡泡澡的人還要慌張。
小小測試一回,得出的結果仍舊讓鳳聽滿頭霧水,她本可以自己拿着衣服進去沐浴,敢情是白忙活一回了。
今日累極,她也沒有慢慢享受的意思,再說水也會涼,涼了她也不好意思讓蘇洛進來為她加熱水。
于是洗得差不多便出了浴桶擦幹淨身子,一件件穿上幹淨衣衫,擦着濕發回到卧房中。
蘇洛正在收拾,她是眼裡有活的人,那些代表着好意頭的桂圓花生先前被掃落了一地,這會兒再看,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床鋪鋪好了,聽見腳步聲,蘇洛擡頭看一眼鳳聽又很快紅着耳朵低下頭,她衣冠楚楚穿着今日大婚的喜服。
鳳聽身上隻單薄寝衣,因着才沐浴完,頭發滴了些水,水漬暈開,寝衣變得略略有些透,内裡小衣邊緣痕迹便露了出來。
她自然不好意思直視,雖然兩人是名義上的妻妻,但蘇洛八輩子也不曾和哪家琅澤有如此親近之時。
“不知你慣睡軟一些還是硬一些,我多加了一層褥子,你坐下試試看,若是不舒服,我再給你改改。”
鳳聽依言坐下感受,還算習慣,便也不想大晚上折騰人,便道:“挺好。”
又道:“去沐浴吧。”
她見蘇洛在一旁整個人透露出一股手足無措的尴尬,瞥了眼蘇小元君的臉,仔細去看,這人其實生得臉嫩得很,隻是氣質沉穩,看起來成熟體貼。
鳳聽突而問道:“先前沒問過,你年歲幾何?”
蘇洛慢吞吞地啟唇說出兩個字:“十六。”
“啊?”
這一答案無異于天崩地裂所帶來的震撼。
她還以為蘇洛少說也得十八、十九,鳳聽自己是活了八輩子的人,自以為自己實際上應當算是有幾十歲的老奶奶了。
可她這一世嫁了個十六歲的小元君,才成年不久就要讓她給糟蹋了,怎麼想怎麼糟心。
揮揮手趕人,蘇洛不明所以,但也乖乖拿上自個兒的寝衣去偏房裡沐浴去了。
留下鳳聽一個人心裡亂糟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會兒安慰自己好歹這具身體年齡也才十八,兩歲差距不算大,她沒占人家小元君便宜。
一會兒又想到她心裡住了個活了八輩子白發蒼蒼、牙齒松落的老奶奶,臉嫩的蘇小元君喊她一聲“夫人”她都感覺自己該挨雷劈。
左右想不出個結果來,窩進幹淨溫暖的被窩裡。
出嫁得第一晚,鳳聽睡得很快也很香,并沒有什麼認床的毛病。
夢裡忽然刮起一陣風,風中有清新的橙子香氣,又不像是單純的橙子,帶着一絲不大明顯卻又無法忽略的松木香。
果香和木香融合得極好,鳳聽聞得上瘾,鼻尖抽動幾下,人追着這股香氣源頭走。
越來越濃郁的橙子松木香讓她不自覺露出笑來,直到感覺自己撞上一堵柔軟的牆。
一聲悶哼不知從哪兒傳來,鳳聽怔怔睜眼,下意識想擡頭看卻一下将額頭磕在了蘇洛下巴上。
“唔~”
兩人一個捂着腦門一個捂着下巴,嬌氣的鳳大小姐先發制人,“你做什麼?”
她氣洶洶地問完這句話,這才看到蘇洛散亂的衣領像是被誰給扯開了,脖子與鎖骨交界處有一抹淺淡紅痕,還帶着盈盈水漬。
鳳聽腦中空白一瞬,這位置,蘇小元君除非将頭摘下來自己啃自己,否則罪魁禍首隻能是她。
“抱歉。”蘇洛捂着下巴,語氣有些委屈,明明是鳳聽倒打一耙,她卻老老實實認錯,将身子往後退了些許,隻差半寸便要掉下雕花木床。
而這時鳳聽才發現她身上蓋着另一張被子,而自己身上那張已經被推到腰間,自己半個身子都擠到人家那邊了。
怎麼看怎麼都是她采花失敗,而蘇小元君就是那被她采了一半的委屈小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