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邊念叨着“奇怪,好奇怪”,一邊往門外走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玉衡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抓住葉灼的手腕,聲音哽咽着:“師尊……”
葉灼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隻是語氣軟了不少:“我沒事。”
“疼嗎?”玉衡看着被鮮血浸紅的衣袍,擡起手輕輕摩挲着。聽到葉灼“嘶”了一聲,又趕忙顫抖着收起手。
“不疼。”葉灼撫摸着玉衡毛茸茸的腦袋,滿臉寵溺。
玉衡瞬間淚流滿面,鑽進葉灼懷裡,又生怕弄疼他,就若離若即地靠在他身上。
怎麼可能不疼呢?肉被活生生撕裂,被幾寸長的指甲狠狠嵌入,誰不會疼,當然會疼……為什麼要忍着,為什麼不說……難道在你眼裡,誰都比你重要……
“師尊……對不起……”玉衡在葉灼懷裡泣不成聲,他不該胡思亂想,不該懷疑師尊,師尊對自己這樣好,他怎麼可能會殺了自己!
葉灼歎了口氣,輕輕拍着玉衡的肩膀:“好了,先起來吧,我先療傷。”
他本就靈氣滞澀,再加上受了傷,這時已然支撐不住,輕微喘息着。
“我幫你。”玉衡抹了一把眼淚,坐起身緩緩向葉灼體内注入靈力。他這次控制得極好,靈力不多也不少,葉灼忽然感覺到體内一陣清涼,整個身子都放松了下來。
“不錯,有長進。”葉灼欣慰道。
玉衡抿着唇,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直到葉灼的傷口愈合的差不多。
葉灼睜開眼睛長舒了一口氣,将手向後撐去。
“怎麼了師尊?”玉衡見葉灼眯眼看着床,走過去蹲下身看向床沿:“這裡好像可以打開!”
葉灼站起身,讓玉衡把床闆掀開,一個五米深的大坑映在眼前,裡面赫然躺着十幾具幹屍,皮膚呈現幹屍黑,眼窩深凹,一排排牙齒露在口外。
玉衡哪裡見過這種情形,當即趴在床沿嘔吐起來,葉灼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解釋道:“這些幹屍應該是被鬼新娘吸幹了精氣藏在此處,但這裡陰氣重,平日裡沒什麼人來,屍體也就沒被發現。”
這些屍體看裝束,似是有男有女;看骨相,生前應當都是翩翩公子窈窕淑女,皆為傾城絕色。
今天抓他們二人過來想必也是此原因,若不是有事支開了桉炫,他估計也得躺在這裡。
玉衡拍着胸脯,心裡依舊有些惡心:“可是他們難道沒人發現這些人不見了嗎?”
“很快就知道了。”
“啊?”
“走吧。”葉灼起身揉了揉肩膀,将床闆放了下去:“鬼新娘回來了。“
這一次,好像還不止它一個,外面傳來什麼東西被拖拽着,在地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我們怎麼辦?”玉衡皺眉看向葉灼,緊緊握住了雙拳。
葉灼看了一眼房間,指着靠裡一點的屏風道:“那裡。”
二人飛身躲到屏風後,下一秒,門直接被推開。
鬼新娘拖着東西走到床邊,又把手裡的它“咚”地扔到床上,嬉笑道:“終于有個貨了。”
玉衡探出半個腦袋去看它,發現床上躺着一身紅衣,腰細如柳,那手腕仿佛一捏就斷,白皙的手指輕垂在床邊。他的臉被轉到一邊去,看不出是男是女,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絕對品貌不凡。
鬼新娘緩緩揭開紅蓋頭,露出一張驚豔世俗的容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眼睛隻有兩個烏黑的眼洞,卻不見眼珠子。
門外一股陰風吹過,将房門大張着。兩個畫着紅臉蛋的小鬼站在門口,微微張嘴:“吉時已到,入洞房!”
玉衡不禁捂住了耳朵:那聲音就好一個人用指甲刮過木闆似的——刺耳!
鬼新娘輕笑着,聲音倒是很甜,隻是還隐隐透着點陰森的味道。它伸出蒼白的手指掰正那紅衣人的臉,正欲俯下身子,那臉卻挑逗似的轉了過來。
玉衡瞬間瞪大了眼睛:這這這,這不就是那天修補結界時同師尊打架的那個人嗎?
鬼新娘斂了笑容,又将雨藩的臉掰回去。
可雨藩逗貓似的又将臉轉了過去。鬼新娘鼻孔裡發出不悅的聲音,擡手又将頭擺正。
就這樣來來回回不知擺弄了多少次,那頭總算是放端正,于是便俯下身去,微微張開了嘴,接着,一股精氣從雨藩嘴裡冒出,緩緩進入鬼新娘口中。
他暗暗拽住葉灼的衣袖搖了兩下,對口型問道:“要救他嗎?”
葉灼道:“你待着别動。”一個飛身打了過去。
鬼新娘似乎已經忘記剛剛屋子裡本該還有兩個人,看到葉灼那一刻,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葉灼一掌拍到它的胸脯上時,它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手擋在身前,卻被一股靈力逼得退了好幾步,直接跌倒在床,睡在了雨藩旁邊。
“為何傷人?”葉灼負手而立,面色清冷。
鬼新娘怒了,猛地從床上彈起,眼睛變得通紅,朝着葉灼不滿的怒吼一聲:“敢壞我好事!”
玉衡又捂上耳朵:不是,為什麼鬼叫起來都這麼難聽啊!
趁着葉灼和鬼新娘纏鬥之際,玉衡跑過去背起雨藩躲到了屏風後面,而後看戲般的看着他倆。
為什麼玉衡不幫他?别問,問就是幫不上忙反倒會添亂。
當然還有兩個較為重要的原因:其一是有了上次看葉灼和雨藩對峙的經驗,知道這小鬼對葉灼來說易如反掌;二是經過接觸百鬼客棧和鬼新娘,玉衡已經漸漸克服了對鬼的恐懼心理,即便不是完全克制,但現在看着心裡并沒有多大反應。
果然,不消片刻,鬼新娘便倒在地上,一臉哀怨的看着葉灼。他沒有眼珠子,看葉灼時就像眼睛裡馬上要鑽出什麼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