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揚手,又是一陣白霧四起。
葉灼不得不感歎,這霧林幻境她運用得确實得心應手。
再一睜眼,卻是圓月繁星,風動蛙鳴。前方浩浩蕩蕩站着不下萬人的大方陣,妝容形态各異,但都是狐尾狐耳狐眼,隻是有些白如雪,有的紅似火。
一把把狐尾朝天怒張,紅白相交,鋪滿天地,恍若着起了擴原般的豔火。
忽有人擴着嗓子喊道:“拜月儀式,啟!”
葉灼擡頭望去,一九尾白狐站于高地,立于月亮之下,被月輝照耀着,形成一抹虛影。雖不曾看清,卻猶見得其端莊高雅,氣質如雲。她兩手一捏蘭花指,伸向高空,正指明月。衆狐兩手相疊,虛貼于胸前,微微俯首。
葉灼也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柔軟嬌小的手。
這次又是誰?穆然?還是無憂?
月光漫漫,一刻鐘後,周圍終于傳來嘩嘩響聲,衆狐擡頭,交頭接耳起來。
“哎呀,你小心點,别被人發現啦……”不遠處的灌木後想起一陣嬌嗔。
“沒事,他們這會兒拜月呢,沒人注意咱們。”
……
葉灼在心裡抽了一下嘴角,一陣犯惡。要不是不能控制這具軀體,他估計早就沖過去一拳幹飛他們了!
正想着,他忽然挪動步子,朝那灌木走了過去,撥開密葉,隻見兩人赤身裸體糾纏着。
那女子在在場的所有人當中算不上漂亮,卻是凹凸有緻,曲線優美,那男子稍稍有些發福,但臉上卻不失俊美,論容貌倒也是堪比潘安了。
葉灼眨巴了兩下眼睛。準确來說,是這孩子眨巴了兩下眼睛:“你們在幹什麼呀?”聽音色,倒像是個八九歲的女孩子,葉灼這才道是無憂。
此話一出,周圍霎時一片寂靜,所有目光都投向這邊來,那兩身赤裸回頭,先是極為“無辜”地看了一眼無憂,又瞟見遠處的萬千目光,雙雙定格。二人本還在激情擁抱,此時與遠處的莊重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
那女狐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那男狐抹了一把汗,本想起身,約莫是反應過來自己還光着身子,“啪”地一聲栽倒在她身上,背朝天一趴,也裝暈了。
……無憂回頭,恰對上高處女狐滿身戾氣,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空氣,九尾翻飛。
空氣沉寂片刻,又迅速爆發,所有人或鄙夷或震驚或驚恐地看着“暈倒”的兩人:“這不是族長的丈夫嗎?旁邊那個是誰?那是有蘇族的嗎?”
“他們居然在做這種事!族長是被……”
“哎喲你可别瞎說,小心被族長聽見了!”
“那個那個,我認得那女狐,那不就是有蘇族的阚紫珠嗎?他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
忽有人“噗嗤”一笑道:“哎喲别這麼說,什麼叫搞在一起?你會不會說話啊?”雖是這樣說着,語氣裡嘲諷的意味卻是不亞于别人。
“本來就是,我說錯了嗎?”
又有人道:“按照穆青那性子啊,估計……啧啧啧。”那人嘴裡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啧啧聲,看似惋惜的搖了搖頭。
無憂正彎着腦袋看他們,忽然被一雙手拉住,她回頭笑道:“哥哥!”
來人正是年少的穆然,可能他根本沒注意這邊狀況,也可能他個子太小看不到發生了什麼,總之剛從人群中鑽出來就看到灌木叢旁邊的無憂,連忙跑過來拉她。
“都說叫你不要亂跑了!你來這裡幹嘛?”
無憂笑道:“哥哥,那邊的哥哥姐姐在幹嘛呀?為什麼要脫衣服啊?”
穆然猛地停下來捂住她的嘴:“噓~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别人要是問起來,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聽到了嗎?”
無憂愣愣點頭。
葉灼感慨:這孩子這麼小就如此成熟,着實不易。
之後的幾天,葉灼也終于明白之前那狐妖嘴裡的“穆青那性子”是怎樣的了。
不到三天時間,穆青便抓了有蘇三分之二的妖困于刑場,看似公正嚴肅道:“有蘇一族亵渎神明,理應當誅。”
衆人嘩然:“憑什麼啊!你丈夫不也亵渎了嗎?為什麼不殺他!”
“就是就是,阚紫珠幹的破事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你亂用刑罰!不配做狐族首領!”
穆青不屑地看了一眼刑台,從身後拽出一個面目全非的屍體扔到他們當中,砸得地面一聲悶響。
他的雙眼已被挖去,臉上刀痕遍布,爛肉外翻,讓人多看一眼都會覺得惡心。
除卻衣服身形,那些人還真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直到有人注意到他手上的青玉色狐紋手镯:“是他!是穆青丈夫!他,他死了!”
穆青居然親手将他丈夫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