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問題。”葉灼道。

“什麼？”

“之前在松木阚林，我用靈力探過穆郡的體内，發現有一股妖力在護着他，而那股妖力正是來自穆然。”

玉衡坐直了身子，食指摸着鼻尖道：“所以那折骨訣一來是無憂所設，效果不濟，二來穆郡又被穆然以妖力保護，大大削弱了其對穆郡的影響，所以穆郡才會沒事？”

葉灼搖頭：“不，我們說除月是無憂所設，但折骨訣不是她設的。”

玉衡歪了歪腦袋。

“我們剛來到妖王殿時，穆然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玉衡低頭沉思片刻，開口道：“他說……‘果然關不住你’。”

“對，無憂在自己身上強行打下禁制，以自己作為脅迫要他去報仇，穆然兩邊為難，就用妖力護住穆郡，再設下折骨訣，如此一來便不會對穆郡造成更大的傷害。”

“此外，我們在其中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玉衡道：“我們？我們不是用來解開妖王手戒的引子嗎？”

葉灼擺手，從高椅上站起來：“穆然說給穆郡找天界道侶是為了給他自己打掩護，其實不然，折骨訣既是禁術，他的力量絕非穆郡體内的那道妖力就能阻止的。”

玉衡恍然大悟，将右手捏成拳砸向左手：“所以，穆然才借着娶親的名義把我們和穆郡關在一起，天界任何人的仙力都在其他界之上，而且遇到這種事情必然不會坐視不理，這樣一來，由我們替穆郡承受一部分折骨訣的力量，那穆郡就算有事也絕非緻命！”

葉灼點頭道：“不錯，而且直到現在，那股妖力尚未消失，一直護着穆郡的心脈。”

玉衡撓頭：“可是……這妖力終歸隻是從别人體内借來的，怎麼會一直沒有消失呢？”

葉灼微蹙了眉，不經意間瞥向一旁的梅枝。

那梅枝正巧落在穆郡剛剛被襲擊的地方，應是穆然看到穆郡出事，急着去查看，無意識下丢在那邊的。

葉灼背着手走下短階，彎腰用兩指将梅枝拈住，在手中細細把玩。

有一瞬間，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什麼，但不夠強烈，轉瞬即逝就消失了。

玉衡跟着葉灼走過來，恰好看到倚在門口的無憂。

即便是側臉，都有一種嚣張跋扈，向别人欠她二兩銀子似的。也不知是因為仇恨導緻，還是因為無人教導才變成這番模樣。

玉衡隻看了一眼便将視線收回來，低頭看向葉灼手中的梅枝。

看着看着，玉衡眼睛一掃，掃過了他修長有力的手指。

葉灼的皮膚很白，有一些冷白的感覺，但又不甚明顯，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手掌偏窄，玉衡若是和他放在一起，可能剛好完全覆住。

“師尊，一株梅枝，很難複活嗎？”

“不難。”剛說完這句話，葉灼眼睛猛地一亮！

為什麼穆然從來到妖王殿就很少站起來過？為什麼穆然虛弱到連一株梅枝都無法複活？為什麼穆郡體内屬于穆然那一部分的妖力遲遲沒有消失？因為，穆郡一直在拿命護着他啊！

可能有些奇怪，明明虛弱的是穆然，怎麼成了穆郡護着他了呢？可事實就是如此。

葉灼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葉灼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對着門外的無憂道：“無憂，你的全名叫什麼？”

無憂微微撇頭，打量了葉灼一番，疑惑道：“阚雪青。”

“無憂是你的小名？”

“可以這麼理解。”

“那你哥哥為何叫你小娘子？”

無憂沉默，将頭低了下去，雪白的尾巴在身後掃來掃去，沉默良久，終于擡頭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小時候哥哥老是待在穆郡那邊，我就自己一個人在家，晚上睡覺，總感覺有人在盯着我，一閉上眼睛全是爹娘被挂在樹上死不瞑目的模樣，一夜一夜睡不好覺。”說着，她抿了抿唇，擡手抓住一條尾巴在手中不輕不重地撫摸着：“有一天晚上，我做噩夢，夢見族人全被殺了，然後那個叫穆青的族長提着劍朝我走來。”

“那把劍血淋淋的，我當時害怕極了，忍不住哭起來。哭着哭着，就看見有一個人穿着紅袍朝我走來，那是結婚用的大紅喜袍，又紅又豔，特别漂亮。然後穆青就不在了，穿着紅袍的人朝我伸出一隻手，臉上笑眯眯的，他對我說‘小娘子，别怕，跟我走吧，我保護你。’然後我就鬼使神差地跟他走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安穩，一晚上都沒有做噩夢，也從那天開始，我再也沒有做過噩夢了。哥哥來以後，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無憂一伸手，在手裡幻化出一個泥人，穿着大紅喜袍，身體微微前傾，一手伸出作邀請狀：“我哥哥給我捏了這個泥人，我說，那隻是一個夢，又不是真的有人叫我小娘子，也沒有人真的為我穿上喜袍。”

“然後他就說，那以後，我就叫你小娘子吧，我雖然不能為你穿上喜袍，但我可以叫你小娘子。”他說，你就把我，當成你夢裡的那個人。

“從那以後，他就這麼叫我了，直到有一天，青丘的人居然又回到了這裡，他們一來就直奔我家，然後，我就遇到了一個人。”

葉灼道：“夢中人？”

無憂點頭：“是穆郡的人。”

“……”

“他一路把我帶到了穆郡那裡，他跟我說‘你不用怕，少主人很好的，還有你哥哥也在那裡。’”

“我當時還在郁悶他們怎麼知道我是他的妹妹，就被帶到了穆郡面前，我哥哥就站在他旁邊，看到我後竟是滿臉震驚。”

“穆郡問我哥，我叫什麼名字，可能是叫習慣了吧，他脫口而出，說我叫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