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穆然叫都叫了,忽然解釋也有些怪怪的,幹脆以後都叫她小娘子了。
良久,葉灼又問道:“之前你哥哥在你體内,或者是在你制作的幻象體内打入削骨釘的時候,你有看到什麼嗎?”
無憂思索片刻道:“有啊,穆郡那個手下,他在門外看着,當時隻開了一點門縫,看不真切,但我敢肯定就是那個人。”她一歪腦袋,好像還在想着什麼:“我記得當時,還看到他手裡還拿着什麼……但沒看清楚。”
葉灼和玉衡對視一眼,朝無憂微微颔首,轉身回到高椅上。
玉衡坐在葉灼旁邊,輕聲道:“師尊,我記得,穆郡之前和我們說,他看到過穆然使用削骨釘。”
葉灼點頭:“那個人,就是穆郡。”穆郡可能在機緣巧合下得知穆然有個妹妹,于是分身去找,結果剛好遇到正在害怕,或是正在做噩夢的無憂,便進她的夢中安慰。
但夢中的人與事,向來是跟着本人的心緒思維走的,那時候的無憂,大概是希望有這麼一個人,能保護她,給她溫暖,于是,穆郡就在她的夢中穿上了一身大紅袍,變成了無憂希望看到的臉。
再後來,穆郡又一次分身,将無憂從有蘇接回來,讓她可以和穆然一起生活。
直到那天,穆郡再次分身去找無憂,恰好看到穆然使用削骨釘的場景。
這樣就說得通了,那天,想必穆郡除了看到穆然使用削骨釘,還看到了其他的,那手裡的東西,應該就是穆郡建立他和穆然之間某種關系的鑰匙。
“等他們兩個出來之後,我們再好好問清楚。”
玉衡點頭,将背靠在高椅上靜靜等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裹着裡間的結界終于被撤掉,穆然拖沓着步子從裡面走出來,臉色煞白。
葉灼心裡一驚,站起身道:“如何?”
穆然不說話。無憂聽到動靜,抱胸走進殿内,眉宇間竟不可多得地多了幾分擔憂:“怎麼樣?人沒死吧?”
葉灼:“……”
玉衡:“……”到底還是個直腸子。
穆然擡頭看着她,一開口嗓音又虛又啞:“救回來了。”
無憂眉頭皺得更深了。
她還是恨他,但他救了她也是事實。
葉灼道:“發生了何事?”
穆然一顫,哽咽道:“無憂,我們……”
無憂皺眉道:“什麼?”
“我們不是有蘇,我們是……青丘。”
青丘和有蘇雖有區别,但他們之中白狐泛泛,且極為相似,乍一看,倒真很難區分。
無憂蓦地瞪大眼睛,僵道:“什,什麼?”
“你應該知道,狐族族長,向來隻有青丘才可勝任。”
無憂頭皮一麻,連帶着眼前都一片模糊。穆然背過身去,将衣服脫到後背,背上赫然出現一隻巴掌大的青丘火狐圖案,正咧着嘴,作仰天長嘯之姿。
這是這就像一個身份證明,一般從小就在身上,不消不隐。
懷此刺青者,一般擁有異于常人的天賦和能力,所以狐族向來都會将此人默認為下一任族長。
但千年以來,由于青丘地位日漸強盛,人才輩出,所以每每有刺青者出現時,毫無疑問一定是在青丘,漸漸的,青丘的統治地位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而這個刺青,也就成了認證青丘的專屬刺青。
無憂身子一軟,向後踉跄了兩步:“怎麼可能……”
“你所說的穿喜袍的男子,就是穆郡。”
聽到這裡,葉灼下意識地看向無憂,隻見她臉色煞白。
“那日,我在你體内種下削骨釘時,穆郡為了防止我真的傷到你,就用法力去堵塞我的妖力,結果……”結果就發現他的身上,有青丘族特有的刺青。
這本該是天大的喜事,可那時的他們正恨着青丘,說出來不僅不會起到什麼作用,有可能還會讓他們更加難以接受。
情急之下,穆郡便用法術将刺青隐藏,又将穆然體内大量的妖力引渡到自己體内,來隐藏穆然身上的青丘氣息。
在遇到危險時,穆郡就會将妖力回流,以突破困境。
可這一次,穆郡傷得太重,沒有辦法将妖力回流,這也是為什麼穆然這次弱到連一株梅枝都無法複活的原因。
無憂胸腔起伏地有些劇烈,眼睛瞪的大大的,暗紅的瞳孔因為震驚而變微微發亮。
“怎麼……怎麼可能?”
穆然低下頭,苦笑一聲,那眼淚竟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是啊,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從小在有蘇長大,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青丘狐族。”
從小的家沒了,自己的族人也差點被自己殺了個精光,穆然啊穆然,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