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陳鶴年伸手拉住了一個男人,男人顯得莫名其妙,他則低下頭在男人耳邊說:“你今天會倒黴的,我剛剛看見你身後跟着個髒東西,會影響氣運。”
男人一聽,就不樂意了,“臭小子,你怎麼說話的啊?還是你眼瞎啊?!”
陳鶴年手指頂了頂臉上的墨鏡,“我是算命的。”
“我還天王老子呢!給我滾!”男人橫了他一眼,說完氣沖沖地朝前走,“别讓我再看見你,小心我揍你哦!”
男人走得又急又快,陳鶴年站在原地直搖頭。
陳鶴年就遠遠看着,男人沒走多遠兒就臉朝地摔出個大字,看着可摔得不輕。
男人緊張地站起來,難以置信地東張西望,周圍很空什麼也沒有,但陳鶴年眼裡的景象截然不同,鏡中鬼正滿臉無語地從男人身邊飄回來,剛剛就是它狠狠地踹了男人一腳。
男人回過頭再看陳鶴年的時候眼神明顯變了,“大師!”他這樣叫,打了轉,走到了陳鶴年跟前,有些尴尬地說:“你,你…你真的看見了?”
陳鶴年點點頭,他的手已經摸上箱子了,順帶問一句:“你沒幹過什麼虧心事吧?”
“我哪能啊?”男人急忙說:“但是剛剛,我真的感覺有人踹了我的腿。”男人顯然是被吓壞了,他走的地可平着呢,可腿卻跟撞上鋼筋了一樣,自個勒起褲腿一看,還真紅了。
陳鶴年輕輕咳嗽一聲,蓋過男人的聲音,“那估計就是路邊某個小鬼,你不小心撞上了。”他熟練地伸出手,拇指一撐:“五十塊,我幫你解決。”
男人趕緊從褲兜裡拿錢,掏空了右邊的褲兜就三張票子,他遞過來兩張二十的:“我出門就帶了五十,剩下的十塊我還要坐車嘞,能不能便宜點。”
“也行。”陳鶴年接了錢,從箱子裡拿出了兩張畫着紅字的黃符紙:“往紙上沾點熟糯米,黏在卧室門前就行了,看你人老實,買一送一,你可以留着備用送禮。”
“成,你人還不錯嘞。”男人樂呵呵地接過去,笑着沖陳鶴年點了點頭。
陳鶴年看男人拿東西走了,等走沒影了,他才動身去汽車站,陳鶴年倒沒有坑人,他這黃符紙賣給闊佬他可是萬單位的,但他現在身上實在沒有錢,隻能找人強買強賣,等會兒回店他也是要付車錢的。
到店子的時候正是下午,大門是關着的,陳鶴年取鑰匙開門,“周羨之!”他往裡頭叫了聲,沒人應,三兩天了,周羨之也沒回來,真出遠門了?他跑哪裡去了?這是撂攤子不管了?
陳鶴年将東西一放,把店門打開等活兒幹,天快黑了,他就用兜裡剩下的三十塊去附近粉面攤上買了碗粉打包帶回了店子。
鏡子随意放在櫃台邊的桌子上,鏡中鬼大搖大擺地跑了出來,它坐在櫃台上,說:“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
“快了。”陳鶴年對着燙粉吹了口氣:“就在今晚十二點,你能力最大的時候,我可是在給你時間準備,要是你實現不了我的願望,那你可就玩完了。”
鏡中鬼冷呵一聲:“我倒要看看你要甩什麼花樣。”
陳鶴年嗦了口粉,樂哉樂哉地吃起了晚飯,填飽了肚子,他就動手把中間的椅子桌子移開,在卧室裡小憩了一會兒,等挂鐘指向十二點的時候,鏡中鬼飄進來将他喊醒。
鏡中鬼聲音興奮極了:“到點了,快許願吧!”
“到樓下去。”陳鶴年揉醒眼睛,捋順自己的長頭發,抛到腦後,洋洋灑灑地走下樓。
鏡中鬼懸在高處,等待着。
陳鶴年擡頭看了眼:“下來,我不喜歡擡頭看東西。”
鏡中鬼啧了聲,從台上跳下來。
陳鶴年也沒拖,清了清嗓子:“我想……”
鏡中鬼跟着咽了口氣,“想什麼?”
“我想要解開這份鬼契!”陳鶴年朝鏡中鬼舉起自己的手,翹起那根綁着紅繩的手指。
鏡中鬼原本嬉笑着的表情跟冰塊一樣直接凍結在了它的臉上。
“沒明白麼?”陳鶴年看它呆滞住:“那我再重複一遍……”他頓了頓,半彎起嘴:“我真切的希望,你能解開……”
“快住嘴!住嘴——!”鏡中鬼猛地大喊。
“……”
陳鶴年沉默了一會兒。
鏡中鬼的臉卻變得扭曲,“啊——!”身為鬼,它卻直接尖叫起來,嘶吼着,面龐變得猙獰。
“我不敢!我不敢的!”鏡中鬼捧着自己腦袋,陳鶴年看着它,甚至從它臉上看到驚恐。
這樣的反應,陳鶴年自然明白了。
“原來它也聽見了。”陳鶴年喃喃道,此時,店門正緊緊關閉着,可店中央仿佛刮起了龍卷風,狂風直接吹過來,強到他睜不開眼,屋子裡的東西直接往牆上砸,哐哐巨響,估計都已經變成了粉碎,動靜太大,陳鶴年都沒時間去清算自己的損失,他手上的紅繩不僅開始扭動攥緊,更是越來越燙。
鏡中鬼懸在空中,它試圖朝左右移動但是表情痛苦,它失敗了,它的身體筆直的成了一把尺子,張了張嘴,眼睛看向陳鶴年的時候似乎是在求助。
是它出現了,在陳鶴年體内的那隻鬼。
它高大的身軀是一瞬間在陳鶴年眼前顯現的,它立在那裡像一座山,一動不動就是吞雲吐霧的氣勢。
它帶着死亡的氣息一并前來,枯白的手直接掐住了鏡中鬼,指甲已經插進了鏡中鬼的身體,鏡中鬼慘白的身體開始鮮血直流,它也許隻用動動手腕,就能将鏡中鬼的脖子擰斷。
“我,我錯了……”鏡中鬼在痛苦中呻吟:“饒過我,求您……”
鬼是以一個正常的人形出現的,它身高大概有八尺,全身是死寂的黑,它一隻手掐住鏡中鬼高高提起,腳掌則踩在那鏡面上,它沒怎麼動,但鏡面竟然發出了即将破碎的預警聲,鏡子的邊緣已經出現裂紋,随之斷裂的是鏡中鬼的身體裡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