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半晌,小生靈們終于是吃飽了肚,一個個撐的圓滾滾;小鼹鼠舒坦地接連打了兩個嗝兒,花栗鼠仰面倒在松軟土堆上,大尾巴在肚子尖上掃來掃去。
狐狸口中也殘留着清甜的滋味,她左右看看,一圈的山鼠靠在一起,背上黃看看狐狸,吱吱問:“大王,何時下山哩?”
這正提到了正事,狐狸撐着爪子坐起來,歪歪腦袋想了想:“我需得給自己取個名字。”
取名字,這并非一圈小鼠能想起來的主意,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等着狐狸發話。
“在人間,那小犬名叫豆兒黃,你們可覺得好?”狐狸清清嗓子,發話問。
右爪黃忙不疊點頭,“正是好名字呢!那大狗威風凜凜、眼上耳上兩簇豆黃毛,可不就是豆兒黃?”
右爪黃這麼一說,這些個小動物都想起那犬隻形象,越發覺得妥帖;到底是大一些的鼠兒精明,隻聽背上有塊黃娟花斑的小鼠接着道:“大王,想來人間給誰取名字,正是合乎其形象!”
這話說到了狐狸的心坎,她正是這樣的想法,于是不免朝背上黃點頭,表示肯定:“你說得對!所以我也想這麼給自己取個名字。”
狐狸說到這裡,又停頓下來,故意賣個好奇官司,這些小随從也不讓她落空,一個個将目光放在狐狸身上,靜等着狐狸接下來的話。
狐狸環視一圈,滿意地挺挺胸膛,昂昂腦袋,她脖子一圈的白毛蓬松靓麗,宛若白雪;柳絮也比不上的柔和美麗,可是狐狸卻擡起爪子,指指自己額頭上那一簇格外不同的雜色:“我出生之時,兄弟姐妹們個個雪白,隻有這顔色不同,所以我想來,就用這顔色做名字,正好呢!”
“大王說的是!”花栗鼠率先附和,扭頭一看,白雀也不住點頭,甩着尾羽,“正是!正是!”
狐狸放下爪子,甩甩三條雪白如雲的長尾,這尾尖尖上,也正是一抹和額頭上一樣的顔色,格外不同,足以和山林間所有的山狐區分,于是她道:“鞠衣,就叫鞠衣。”
小鼹鼠呆了一下,小嘴巴輕輕跟着念:“鞠衣、鞠衣。”
狐狸聽這小聲音,不覺俯下身子,趴在小鼹鼠身前,問:“你覺得好嗎?”
“好、好,大王的名字好聽。”小鼹鼠一連聲,伸出爪子摸索,從狐狸濕潤的黑鼻頭上掠過,狐狸閉上一隻眼睛,小鼹鼠的爪子一直摸到了那抹鞠衣色。
右爪黃反應過來,和兄弟左爪黃也在摸咂這名字,隻是得出個結論——這很好。
正是這時候,右爪黃卻四爪并用,爬到狐狸身邊;小鼹鼠的爪子還落在狐狸臉上,他的小身子也不免靠着狐狸,于是她隻好努力轉過來一隻亮眼睛,瞥着右爪黃。
隻見這小鼠立起,碰見狐狸目光,卻有點羞答答的,扭捏道:“大王、我也···我也想有個名字,隻是不知道如何給自己取···”
狐狸聽了,卻道:“這容易呢!”
狐狸轉過來頭,小鼹鼠依偎在狐狸脖子間,狐狸的目光沿着右爪黃打量,她和自己的兄弟無甚大區别,隻是右爪上那塊黃斑有所不同,狐狸伏在地上,左看右看,這才看出一方不同,這黃斑雖小,可五髒俱全,活似個大翅膀蟬。
于是狐狸問:“你爪上像個蟬模樣,你又是個女孩兒,就叫蟬娘,可好麼?”
這麼個名字,正巧了右爪黃的心——她聽那姑娘叫做“芮娘”,讀起來朗朗上口,秀麗有加,心正豔羨,可巧自己叫“蟬娘”,蟬又是個漂亮東西,一雙翅膀透明花瓣一樣···哎呀呀,實在不敢想,越想越高興!
“謝大王!”蟬娘連連道謝,這才嘴巴裡默念幾遍,兩爪捧着下巴,喜不自勝。
首一遭取名字,便得個成功;狐狸自己也高興,甩着尾巴,卻見花栗鼠也跳一跳,落在跟前問:“大王!你看我叫什麼合适哩?”
狐狸這次無需仔細打量了:“你最好取名字啦!你瞧你自己,渾身亮麗花紋,滿背一條條,就叫條條好不好?”
花栗鼠原地蹦兩蹦,騰騰尾巴,也喜歡這名字呢。
接下來,狐狸已經無需其餘的小夥伴開口,眼神一一轉過,對那希冀期待的雀兒道:“你渾身雪白渾圓,尾巴上墨色正亮,墨團這名字,不知你可喜歡?”
“喜歡!喜歡!謝大王!謝大王!”小雀撲棱棱飛起來,高興地在樹蔭中飛了一圈又一圈。
小鼹鼠窩在狐狸毛中,狐狸低低下巴:“你叫小晏,最好稱呼。”
“好、好,大王說什麼都好。”
隻剩下那兩隻山鼠了,這兄弟倆并排站在一起,圓墩墩、大模大樣,狐狸深思,左爪黃卻向前一步:“大王!我的名字好取,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