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靜悄悄的,這次豆兒黃一聲不叫,遠遠窩在院角,等着吃剩下的米粥。
可是左等右等,主人隻吃了一碗,喝得幹淨,卻見狐狸一碗接一碗,半分不停歇,大有讓他今日餓肚子的氣勢。
小狗終于呆不住,匆匆擡起頭,朝着狐狸望一望。
狐狸自顧夾菜,她果然聰慧,用筷子不過一日功夫,便有模有樣,起碼不讓旁人懷疑她手腳是否有疾。
小狗哒哒哒跑到狐狸腳邊,一屁股坐下,朝她叫兩聲。
狐狸低下頭,朝他看了一眼。
又是一歎氣,桌子上除了兩道菜,就剩下三塊餅。可狐狸還惦記着自己那幾個小随從,今日的餅應該是個大餅切開,分成幾塊,比昨日拿的小。
一狐一犬,靜默僵持。
終于,狐狸看着狗狗圓圓的眼睛,還是敗下陣來。她端着自己的米粥,還剩下半碗,道:“好啦!米粥給你吃。”
不知是狐狸人語自通諸靈,還是豆兒黃機靈,聽罷這話,他便又哒哒哒跑回去牆角,銜來自己的飯碗,擱在狐狸腳邊。
狐狸把米粥倒進去,摸摸自己的肚子,飽了大半。
豆兒黃啪嗒啪嗒舔食米粥,狐狸百無聊賴,将剩下的炒菜吃個幹淨。
吃完了,賀清來端着木盆回來了。
水已經倒掉,想來鐵鍋清洗完畢。
見賀清來回來,狐狸端着碗筷送回竈房,等她從窗戶裡看出來,隻見賀清來低頭看向了豆兒黃。
幸好,狐狸沒餓到豆兒黃,她一時有一點慶幸,總不能狐狸大王吃飽了,讓豆兒黃可憐巴巴?
“鞠衣姑娘,碗筷放在竈台上就成,不必收拾。”賀清來道。
狐狸将碗筷放在竈台上,洗刷她其實也知道怎麼做,約莫便是放進水中,清洗一遍;哦,對了,水需得清水,碗筷都得過一遍。
但是既然賀清來交代了不必收拾,狐狸便老老實實走出竈房。
大餅放在一個小竹筐中,正是編來放饅頭大餅的,賀清來端起來,“鞠衣姑娘,你把餅拿回去吧,免得餓了家中沒有吃的。”
狐狸正有此意,奈何不好開口,聽了這話,登時睜大眼,又扭捏道:“我吃了你好些飯菜···”
“不過兩頓,不用挂念。”
可是賀清來哪裡知道呢?狐狸不單吃了米粥飯菜,還享用着賀清來的供奉呢!
一想到賀清來是狐狸在人間唯一一個信徒,狐狸不免有點羞愧,除了在山裡拉他一把,狐狸也沒再做些什麼。這樣如何是個好大王呢!
見狐狸一時不說話,賀清來隻當她不好意思,于是将餅送入她手,狐狸接了。
等狐狸回了自己的院子,仍沉浸在一腔羞愧中。
可正要喚來條條等,卻見小竈間中,竈台煥然一新,桌明幾淨,連小木桌也擦拭地幾欲反光,地上燃燒後殘留的草灰也整整齊齊掃在竈口下,堆做一團。
米面堆放好,油罐子和鹽罐擺放整齊。
隻是此時此刻,幾隻小鼠、小雀正圍着竈台上的茶盞,吸溜米粥。
見狐狸回來,條條含糊地打招呼:“大王!”
狐狸一頓,這才想起,茶盞中的米粥正是為小鼠們準置,自己沒拿走,既然衆位飽了肚子,狐狸的羞愧少了一些——起碼不讓小鼠們餓肚子了。
小黃咽下一口粥,吧砸着嘴,回味滋味,卻看狐狸站着,手中大餅熟悉,油香飄忽,他不禁又咽咽口水。
因此,也正想起來個正事,小黃開口:“大王···我們還有銀錢麼?”
狐狸不解其意,但還是道:“有的。”
隻見小黃左右看看,斟酌道:“大王,我等做飯,不通水火,實在危險···”
提起那火花四濺,不光背上黃,連離得最遠的條條都心有戚戚然,差點燒了她的漂亮尾巴!
“不如,給那凡人些銀錢,讓他為我們準備飯菜,如何?”
背上黃話音落,立即得到一片應好稱是。
狐狸自己也下意識同意了:“這倒好···明日我問問他。”
唔,總比自己燒了屋子好吧?狐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