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姜娘子縫制,想來,”狐狸想起那穿針引線、龍飛鳳舞的場景,有點猶豫,可複看條條一臉希冀,隻好一鼓作氣道:“想來也不難,你們個頭小,就算做錯了也好重來不是?”
這可算皆大歡喜,條條和蟬娘俱是歡呼一聲,趕忙蹿進正屋,往那衣箱種找尋剩下的布料針線。
眼看院子裡一散而空,豆兒黃小心瞥了狐狸兩眼,喉嚨裡咕哝兩聲,青蛇便順着小狗背滑下,豆兒黃撒腿便跑出了院子。
院子裡隻剩下狐狸和青蛇,狐狸正待擡腳,卻看青蛇昂着腦袋:“歪,我要坐在你肩膀上。”
青蛇理直氣壯,狐狸方伸出手去,她便熟稔地順着胳膊遊到肩膀上,“你等一等。”
狐狸聽話地頓住腳步,屋子裡傳來翻箱倒櫃、歡天喜地的聲音,青蛇瞅一瞅屋子裡的情形,小心湊到狐狸耳邊:“我那天是流了點眼淚水···可我沒那麼軟弱!你不許到處說,知道不知道?”
狐狸誠實點頭:“沒到處說,連條條她們我都沒提起。”
青蛇在她耳邊冷哼一聲:“算你還行,本來早想提醒你一句,不過看你這些日子忙的很,一時忘了。”
“還有話要說嗎?”狐狸站在門前,青蛇既然如此說了,阿蕪的事便不必開口,山嶺精怪生命本就漫長,如凡人這般,能死去活來幾十個了。
“沒了,進屋去吧。”
青蛇大人發話,狐狸便推開門縫,走進屋去。
屋子裡熱火朝天,原本睡在一起的小晏和圓圓也被推醒,隻見蟬娘正從櫃子裡揪出一張手帕,朝自己身上比劃:“大王!這手帕你不用了吧?給我做身衣裳吧!”
“瞧!這裡正好還有一朵花呢!”蟬娘将手帕往身上一披,正好裹住身子,一朵桃花恰巧在肚子前,占據了大半,格外嬌俏。
“好,給你裝點棉花,縫起來做裙子!”
才看罷蟬娘,又見圓圓,這傻山鼠正掏出幾塊剩餘的布面,不管是蔚藍、艾綠還是蛋青色,隻管往身上堆砌,腦袋上頂着三種顔色,從布料縫隙裡鑽出鼻尖,勉強看見那雙黑豆似的眼珠子:“大王!你看哪個顔色襯我?”
狐狸微微皺着眉左看右看:“似乎···你把艾綠那塊放過去,這塊不行。”
山鼠聽話,将艾綠色丢在一邊,小黃趕忙開口:“藍色的也不要。”
圓圓右爪一丢,腦袋上虛虛頂着蛋青色,又聽蟬娘道:“賀清來穿這個顔色好看的。”
“你把布料往左再拿一點,遮住你的身子了。”狐狸指揮。
小爪子拉拉布料,蛋青色便順滑地滑落在小鼠半身,青蛇昂着腦袋,認真發話:“再拉一點。”
圓圓又扯了一下,“這樣?”
“再拉一點。”
圓圓依言照做,可這下布料啪嗒一聲,從身子上落下,纏在腳邊,他低頭看看身邊花紅柳綠,傻傻擡起腦袋:“一塊都沒有了。”
青蛇吐吐信子:“這樣才好看嘛!你瞧你本來的顔色多大氣、多靓麗!”
“圓圓,你再看看别的顔色,别氣餒。”條條蹦跶在圓圓身邊,順手撿起那三塊布料。
聽了這話,狐狸才想起:“可是家裡隻有這幾樣顔色,旁的沒有了。”
小鼠們躊躇起來,條條看看手裡的三塊布料,周圍看了一圈,白雀站在高幾上:“我不要衣裳!我的羽毛足夠我過冬!”
除卻蟬娘那張手帕,衣箱裡隻剩下一塊原本裁下來預備做鞋面的鞠衣黃,這樣一算,誰也沒得挑,恰好足夠一鼠一張。
沒有别的事情,天色還亮,桌子上攤着各色絲線,狐狸、青蛇、小鼠等都圍坐在桌前。
諸君屏息凝神,看狐狸小心地将紅線穿進銀針,蟬娘小心地遞上自己那塊繡花手帕:“大王,先在上面試試針法?”
狐狸拿過手帕,一圈都是專注的目光,連青蛇都忍不住湊上來看,狐狸蹙着眉,格外莊重地刺進去第一針,想起姜娘子的手法,狐狸信心滿滿地将紅線拉過。
第二針順利返還,狐狸信心大增,青蛇嘟囔:“你還真會啊。”
得了一點肯定,狐狸手上快起來,毫不猶豫穿進第三針——!
這下可倒了黴了,狐狸的食指正中此針,狐狸慌忙扔下帕子,穿針引線竟不手軟,手指上立即凝成一滴豆大的血珠子,看得諸鼠齊齊仰倒,異口同聲:“嘶——”
“大王,流血啦!”蟬娘心疼道,連忙捧住狐狸手指,小心吹氣。
狐狸将手指含進口,鐵鏽似的腥味隻存一瞬便消散,狐狸心下歎息:果然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