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拿着筆記本電腦,自當初第一次帶陶知緒來封印處翻譯後,終于又同長老會面了。
古焉國所有國民已經統計完畢登記在冊,目前封印内不清醒的大概也隻有陶知緒的導師了。越山也終于有時間處理一些重要的事,他也終于可以問一問潛藏心中的疑慮。
長老微笑地看着這個與他們敖紀長相相似的年輕鬼,心中産生了無限好感,他笑眯眯地道:“小友,何事?”
陶知緒和雲婕通力合作,陶知緒加班加點錄了古焉語常用字詞句、雲婕出于戴罪立功的心思不再藏拙出技術,搭載了一個能簡單進行日常交流的雙向翻譯軟件。
越山持着筆電,等待翻譯。帶有陶知緒聲音的ai準确地将長老的話翻譯給他。
長老驚訝地看了筆電一眼,縱然這些日子都在接觸新時代的東西,長老還是覺得新時代的發展超乎他的想象。
越山調出雲婕給出的古焉國遺址對比圖,一揮手,放大的圖片環繞在封印邊上。
他問道:“古焉國的遺址現在是在這兒?”
長老聽懂了翻譯。他定睛一瞧,時過境遷,當初水草豐美、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也變成了荒野了。縱然如此,長老從圖片中出現的山脈河水确定了這塊地方就是他們古焉國賴以生存的草原。
一千多年啊,曾經稱霸過草原的古焉族也被時光掩埋了啊。當初人口興盛的古焉國也已經凋落了啊。
歲月流逝的惆怅加之與領袖相似面容的刺激,長老歎了口氣,竟想同眼前之鬼回憶往昔。
長老瞥見自己身後努力學習新語言的葛靡和其他族人,想起了那個孩子,長老竟然也有了傾訴的欲望:“當初,敖紀去中原前,就是這樣學習中原王朝的語言和文字的。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學,來往于中原的商隊都說他天賦異禀。敖紀說,要把中原的好東西帶到古焉來。不論是醫術、鍛鐵的技術,還是讓草場更茂盛的方法,他都要學。”
敖紀果然學得很好,他想學的所有東西他都學到了。
也在中原交了很多朋友,甚至連公主都成了他的朋友。他甚至還在中原得到了一本神秘的古籍。那是一本蘊含着神秘力量的古籍。
敖紀學成歸來後,當古焉人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總去向他尋求答案。敖紀也不負所望,一一解決了難題。
衆人越發信服。
幸福而又美好的時光似乎總是如此短暫。長老回憶起那段日子,嘴角也帶着笑。敖紀經營部族三年,為古焉國打拼來中原王朝的茶葉、鹽鐵和糖,他帶領衆人取得了更大更廣的地盤。
在大家都以為敖紀要成為古焉國另一個高峰時,東林南下了。
在東林南下前,中原王朝率先做出反應,他們嫁出一個公主,送出大量的金銀财寶給東林。
用女人和錢财換取和平。
古焉作為最先面臨東林威脅的地方,也受到了中原王朝的安撫。
在和親隊伍經過古焉國時,敖紀驚訝地發現此公主便是他認識的那位公主。
公主在古焉停留了一晚,沒人知道公主和敖紀交談了什麼。隻知道兩人争吵,之後敖紀被公主趕了出來。
再後來,就是古焉的滅國了。
長老說到這兒,長長的歎息,如今入陣的所有人,隻有敖紀不見蹤影。長老不免有些擔憂。
越山沉默不語,似乎長老的話也帶給了他觸動。
他問:“我和敖紀長得很像?”
長老深深地看他:“您為何問出此話?我們在封印處許久,直到今日您才問出口。”
“一個鬼說的。”越山揚了揚眉。
“自然是像,隻是我們古焉人生來有一雙灰色眼眸,您沒有。”
“當真如此?”
“隻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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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如此?”
胡琴颔首低眉,恭順異常:“是,屬下已經将李簡引去戎城古焉國墓葬群。隻要您啟動殺陣,他必死無疑。”
蘇漣哈哈大笑,笑中含着淚與恨:“不急,他不是還有魂魄在地府嗎?一網打盡,截取古焉國千年功德。”
當年和親隊伍一路西進來到古焉國,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萬般懇求、哀哀哭泣,敖紀心硬如鐵,不願讓古焉國涉險。
說到底,他與朝堂諸公有什麼區别。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将軍。殊不知女兒家的恨意綿長,得到權力之後的報複更是諸公難以承受之痛。
胡琴深深埋頭,不叫公主看清她的神色。
千年已經過去,東林、中原、古焉俱已成為曆史,公主的恨,為何如此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