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李簡眉皺得更厲害:“你們說這是上古大陣,那上古大陣如何就如此輕易被破開?除非本來就是大陣中的一部分。”
别人不清楚如何破除的大陣,越山還不清楚嗎?他渾身一震,竟是無話可說。
他瞥向一無所知的陶知緒,心道好在早有安排。
地面牆上的金色灰色紋路漸漸糾纏在一起。如同地震一般,地面開始搖晃,牆體發出輕微的撕裂聲。
“看來大陣的陰陽兩極要合二為一了。”
李簡說道,他取出一個羅盤,對其施術。羅盤上的指針滴溜溜地轉着,不多時直指西南方向。
李簡迅速向西南掠去,越山抓住陶知緒緊跟其後。
隻穿過一個甬道,前方的攔路虎就多了起來。那群被甩開的白骨再一次追了上來,李簡和越山護着陶知緒向主墓室去,未曾想他掏出那把手槍,見一個放倒一個。
初時并不準确,常常落空,漸漸地熟練起來,已經能十發中九了。
陶知緒驚喜,自己竟然還有些射擊的天賦嗎?
甬道中機關重重,可能踏上某塊磚石,斜裡飛出一支利箭。不留神會被頭頂掉落的巨大石塊砸到,就連腳下看似嚴絲合縫的道路亦能開合,不當心就會掉入其中。
推開主墓室石門時,兩人一鬼都松了口氣。
主墓室這邊别有洞天,壁畫色彩豐富,四周樹着幾尊動物塑像,都是進攻的神态。正中央一個棺椁靜靜地躺着,在上方坐着一個女人,儀态優雅端方。而在上方,意圖捕走陶知緒的蛇盤踞,蛇信嘶嘶。
他們來的這一路,李簡在前開路,越山在後以防不測。
甫一踏入,主墓室中壁畫上文字金光熠熠,陶知緒猛然發現一人一鬼同時倒下。
沒有人告訴他為什麼。隻有踏入墓室前,李簡回握他手時殘留的溫度,以及那個難以言說的、複雜的眼神。
陶知緒顫抖着,将手中槍對準了魍生的眼睛。
他還記得越山說過,眼睛是魍生的弱點。
“急什麼,好戲在後頭呢。”
棺椁上的女人指尖輕點,打在陶知緒腕上。陶知緒吃痛,險些将槍脫手。
壁畫金光宛如絲繭一般将越山和李簡纏繞起來,兩個絲繭漸漸交融。
陶知緒心中駭然,更是不敢等待。李簡和越山在他心中都是實力高強,李簡是道門弟子,越山是地府千年厲鬼。一人一鬼進門就被放倒。
還毫無預兆。
陶知緒先是撲到絲繭上,金光将他彈開。意識到無法阻止後,他舉起槍,向魍生的眼睛射去。
魍生偏頭躲過,随即大怒,鱗片炸開,身子不停地在盤旋,它猛然低首俯沖,想一口将陶知緒吞下。
恐懼自背脊攀爬而上,陶知緒沒有暈倒,他的餘光還在那發光的絲繭上。他不能倒下,他隻能在心下祈禱李簡和越山無事。
他就地一滾,擡手對準魍生的眼睛就是一擊。
陶知緒即便有越山給他争取的武器,有李簡給他的護身玉牌,也終究隻是個普通人。他面對的又是上古妖物,不是尋常惡鬼,看似有來有回地同魍生過招,實則是魍生在拿他取樂。
魍生玩夠了,也欣賞夠了脆弱人類狼狽逃竄的姿态。它大張開口,口涎自尖利的牙上滴落,是要将陶知緒一口吞下的姿态。
陶知緒已無力再反抗,他甚至已經嗅到魍生口中的腥臭。
雖然是生死之際,陶知緒還有心情想,魍生是多久沒有刷牙了。
“大人!”一個女聲忽然說道:“絲繭快開了,古焉設下的大陣要開了。得到他們的功德,再吃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不錯,您覺得的呢?”
魍生頓住,它意味深長地轉頭對蘇漣說道:“你的人,心思不純啊。”
蘇漣冷哼一聲,沒有應答。她當然能從近些日子的相處中感受到胡琴的異樣,她隻是随她去,不願再多生事端。
陶知緒起先一驚,進門時他并未看見胡琴,現下她出聲才發現她站在棺椁後面。他沒有心思再去關注她了。
因為絲繭融合了。
蘇漣笑道:“成了。魍生,還不施展你的神通?”
魍生一張蛇臉陰沉沉,拉得驢長。它蛇尾一甩,将絲繭甩到棺椁上,逼得蘇漣連忙跳下來生怕砸到自己。
蘇漣又罵它:“有病!東林就是奉你做圖騰才一敗塗地身死族滅。”
魍生甩着信子,不做理會,千年來它早就對蘇漣的話語免疫,它張口撕裂了絲繭。
一個新生的“人”躺在棺椁上,無盡的金光自陣法蜿蜒的痕迹脈絡中湧向棺椁,又被棺椁反哺給那個“人”。
魍生口中銜着一個珠子,遊弋在棺椁四周。
也許是因為它口中的珠子,大陣沒有排斥它。
魍生鑽了進去。
大張開嘴,貪婪地吸食陣法破開後釋放出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