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松手的動作,一下子逗笑衆人,自少主回來便寂靜的偏堂回到了歡笑中。
短短半個時辰過去。
薄暮之時,宴席開幕。
高朋滿座,八珍玉食。
觥籌交錯間,卻一直不見宴會主角蹤影。
不過無人會在意年僅七歲、心智不全的小少主,若是有人提起,随口找個理由打發便是。
畢竟樂家家宴,也隻是長者拉攏人脈的生意場罷了。
樂擎枝尚不懂這些,何況他是真已病倒。
挨着高燒,換了身幹淨新衣,躺在自己卧房内。堂姐哄他服下湯藥,坐在榻邊陪着他,替他驅走冬日寒意。
“姐姐,你是否認識他們?”樂擎枝靠坐在床,聲音嘶啞。
“他們?”
“那兩個,長相一樣的,哥哥。”
樂澈漻點點頭,頭上金钗流蘇叮铛一陣:“姐姐認識喔,文文想認識他們嗎?”
“嗯!”
“那姐姐便跟你說說,他們……”
姐姐說,他們大抵會是文文的未來好友。
自始至終,七歲的小少主從未擁有同輩同齡的朋友。
他好期待呀。
而且姐姐還說,以後可以将他們當做親哥哥。
檀香冉冉。
樂擎枝浸泡藥意,沉沉睡過去了。
薄暮已要散去,臨近入夜,宴席結束大半。
“咚咚”兩聲,忽有人叩響門扉。
“誰呀……”樂澈漻壓低聲音,蹑手蹑腳走去開門。
“姐。”是圍着藍圍脖的齊遠,他手上捧着兩匣子,紫檀木制。
樂澈漻比了個噓,示意他小聲:“擎枝睡下了,什麼事?”
齊遠将兩匣子遞給澈漻姐,道:“我和齊遐贈您弟弟的,祝他生辰喜樂。”
“謝謝你啦小遠,小遐他怎麼不來呢?”
齊遠眨巴下眼,談吐冷淡,字亦精簡:“他慫。”
次日晨間,樂擎枝欣喜地打開兩個匣子。
其一匣,存一支毛筆,青花瓷杆,羊毫筆尖,工藝精湛。在小少主眼裡并不算什麼值錢玩意兒,可也是價值不菲。匣中還有一紙條,上記四言——齊遠,禮贈。
好冷淡的四個字。
打開第二匣,裡面是一串白銀打制的什麼東西,它底下,墊有一張信紙,内容如下:
樂擎枝親啟,
生辰喜樂。
因知曉你家後苑有蓮花湖,故親手打制一墜小荷花贈予。
另外,今日言語稍沖,不慎失當,恐傷及你心,在此,萬分歉意。
齊遐書
字體端正,寫得極其正式。
寥寥數語,即能看出其文學功底。與齊遐兩歲的樂少主相比,明顯不是同一檔次,簡直像位大人。
樂擎枝讀完信,又提起那小銀墜子,攤手心裡看了又看。
醜。
打得真醜。
讀完信,雖能勉強辨認出其是荷花,但是枝幹歪歪扭扭,粗細不均,荷花瓣有的過圓,有的過窄,還厚薄不一,徒有其形而無其韻。不,應說是連形都無幾分的。
不過,上面處處是細細敲打的痕迹,足以見得打制者的用心。
娘親教導過他,禮輕情意重。因而他不讨厭這玩意兒醜得驚為天人。
況且,他本就最愛白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