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實有些情于他。
……
為何心頭會悸動?
為何會突然想表達那份悸動?
你會做夢嗎?會夢見什麼呢?
夢境裡會有我嗎?
若我存在的話,又是否隻有我一人呢?
屋外雨聲簌簌,敲打房檐,擊開花苞,張開的瓣瓣都撥動情弦。
淚水順着眼角無聲滑下,墜入靜谧純淨心湖,濺起晶珠,蕩漾波瀾。
至此,終是察覺發現,藏于心底最深處的情思。
原來他不傾心女子。
齊遐?遐哥哥。
喜歡你,
噗,居然是那種喜歡。
迷亂之中,二人間有一人的呼吸與心跳急促起來,就像那被雨打的杏花苞。
“别走了。”
“那幹嘛?想讓我睡你被窩裡?然後繼續這麼抱着你?”
“對,陪我。”
他太反常了。
本是貧嘴的齊遐心中一蒙,卻還是照做。
二人共榻。
少頃,樂擎枝見齊遐閉眼,許是去了夢鄉。
本窩在對方胸脯處的他竟把臉悄悄鑽上去,貼去齊遐唇瓣,碰了一下,片刻又分離。
齊遐未睜眼。
反正你睡着了,我就偷一個,偷一個。,被發現了又怎麼樣呢?你會慣着我的。
再說,看你平日的行為,應該也與我有相同的心思吧。
翌日清晨,周彙彙一直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倆,臉上不帶半點笑,嘴角扯着,呈“皿”字狀,隔他倆百丈遠。
那是昨晚雨停後的事。
避雨的一行人下了山來,周彙彙先是遊蕩隔壁各寝,展示他親自縫的“遠兄”,後面晃完,便回來推開自個兒寝舍門。
周彙彙舉着手上那個圍着條大藍圍脖、發間飾一金羽的酷似遠兄的布制小人:“擎枝!你現在醒了沒?快來看我縫的——”
怎料一推開門,便見他那倆舍友正抱在一塊兒,縮在同一個被窩裡。
“縫的……”話說一半。
嗚呼!怕不是在搞什麼……啊!
彙彙看過的東西可多了,猛地摔上門。
但關上門能去哪兒呢?在外面貼着門聽了一會兒,屋内沒有任何動靜,猶豫片刻,還是悄悄開門進去了。
他倆好像隻是在抱着安寝。
齊遐其實根本沒眠,轉頭,比起手勢示意噤聲:“噓,小貓睡着了。”
今日,天公作美,昨個雨後放了大晴。
宣明的杏花也開了不少。
過了晌午,衆學子便一起上山去植樹,他們帶上杏樹苗,帶上鐵鍬。
宣明植樹規定:三四人一組,一組共種一棵樹。
這兒也恰巧有三人成一小撮,款款而行。
金貴的小樂少主手裡既無樹苗,也無鋤頭,隻是捏着一個布縫的小人,一面走,一面玩賞:“這娃娃縫的真不錯,究竟是誰呀?”
“看不出來嗎?是齊遠啊。”周彙彙拿着樹苗,對他倆的審視目光早已消去。
遠兄親弟扛着鐵鍬,玩笑道:“紮小人?”
彙彙:“你想什麼呢!這叫惦念,懂不懂?”
見擎枝和齊遐愣神,沒反應,他又歪頭,道:“惦念,懂否?”
“知道啦,惦念。”樂擎枝聞言,笑容明朗,雙手把“遠兄”舉起來,舉到天上瞧瞧,“多可愛。”
齊遐連忙點頭:“懂懂懂。”
走着山路,樂擎枝望着路邊,不由得又想起那“夢”,再加上遲遲不見陳甲蹤影,又問道:“陳甲呢?他不是說最愛種樹嗎?人去哪了?”
周彙彙笑答:“陳甲?噢對,你不曉得,他昨夜在山腰避雨時跟許小姐表白,哦吼,慘敗!現下植樹也沒心了,窩寝室裡大哭呢。”
齊遐,笑:“噗。”
樂擎枝,也笑:“噗。”
宣明滿山的杏花樹間,又種下許多棵。
最終,春日的杏花花瓣會去哪兒?無從知曉。
或許卷到天空裡飛散了,
或許飄到溪水中化了,
或許落到土裡爛了。
但還有一人偷偷拾起散落的花瓣,塞進心裡,藏去深處,不願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