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縛住塞壬的觸手就從麻婆婆的背上長出,那裹着外披的身體雖叫人看不見,但那非人的起伏就仿佛在這老者的背上還趴着一隻極度扭曲的活物。
“名字。”她問。
“塞壬。”
“為什麼來這座島?”
麻婆婆的聲音像一隻破敗的風箱,說話時很沙啞。那雙被褶子擠壓到隻剩下一小條縫隙的眼睛,透着危險銳利的鋒芒。
“我來找這座島上的寶藏,婆婆願意聽一聽嗎?”
勒着她的觸手力道加重,擠壓着弄傷了她的胳膊。塞壬垂眸看了一眼,那不知何時從觸手裡緩慢長出的倒刺。
“你們這種貪婪的尋寶人到底還要來多少!”
麻婆婆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和你抱着同樣目的的人,都被森林裡的怪物吃的幹幹淨淨了,什麼寶藏什麼财富,都是帝國人的臆想!為了個不切實際的東西,白白浪費了生命。”
“……”
倒刺紮進了她的皮膚裡,一股難耐的灼燒感密密麻麻的爬上。塞壬表情也不在遊刃有餘,原本就宛如風中殘燭的身體,不能繼續遭受折騰。
于是她直接打斷肉瘤婆婆,聲線清冷,穩而沉:“我和那些人,也是同樣的嗎?”
“想要留在這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肉瘤婆婆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全部都卡在了嗓子裡,伸出的觸手宛如觸電般一下子全縮回了後背。
她擡起胳膊,用細長幹枯的手指指着塞壬,你了好幾聲都沒從驚愕中找回神。
“不對的,相反我可以給島上的居民們提供幫助,給您『希望』。”
不怪肉瘤婆婆突然的面色大變。而是那無數宛如金色星光般的力量從塞壬傷口處溢出,凡事接觸到這些力量的觸手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扭曲,變成一節幹碳掉在地上。
塞壬的身體在快速恢複,航行帶來的疲勞,被觸手刮開的傷口都奇迹般愈合。
她淡然一笑,溫柔的眉眼深處,掩藏着不易覺察的疲憊。
擡手,将那金色的聖力朝老者送去,“我希望您可以聽一聽我的想法。”
“這是……!”麻婆婆驚慌失措的往後退開,想象中的痛苦沒有發生,被那金色力量包裹時她後背那團巨物明顯安分了不少。
久違的舒适感,讓她壓彎的脊背直起了幾分。幹枯死亡的觸手一隻接一隻掉在地上,那長久寄生的外物好像真的就要死掉了一樣。
突然發生的一切讓麻婆婆大感震撼,甚至她還沒有明白發生什麼,背後的壓力就已經全然消失。
圍繞麻婆婆的地闆上,那一大灘粘稠的深色裡,還留有幾隻圓睜的眼珠子。
她扯下自己的外披,背上的寄生物确實是完全消失了。麻婆婆的手都顫抖起來,看塞壬的眼神也不在輕蔑,那金色力量,像極了一百年前她見過的某種神聖存在。
“……你是,降臨在推塔安的,神谕嗎?”
塞壬沒有否認,為了取得麻婆婆的信任,她也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将最具代表性的星眼展示給她看,“我們互相幫助一下吧?”
那是一雙藏下了繁星的藍色眼睛。
伴随着神谕,聖女每隔百年降生一次,屆時的泰坦大陸将迎來和平。
麻婆婆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隻是她認為在這種地方,根本不會遇見聖女,這裡是被神放棄的死亡之地。
“你會幫助我們?”麻婆婆難得的沉默起來,她回憶自己被放逐到這個島上時所發生的事情,在那漫長的時間裡自己早就對外界的救援不抱希望。
“當然。”
生怕對方還要更多的時間去考慮,或者反問自己什麼。塞壬趕忙補充後續話,“帝國的童謠裡說到過,殺人島的寶藏就藏在大霧深處的藍色心髒裡,麻婆婆您在島上生活了一百年,應該知道點什麼吧?”
寶藏的傳聞還是出自一個勇者的口中,他自稱在心髒裡見到過無數珍稀,但沒有人能從裡面帶走任何一顆寶石。因為鎮守在附近的黑暗生物比大樹的樹葉還多,偷竊者們都會被它們當成口糧殘忍吃掉。
因着這個傳聞,一百年來數不清的尋寶者踏足殺人島,能活着走出去的也都斷臂斷腿成了殘疾。
久而久之,島上的人都對所謂的尋寶者都嗤之以鼻,認為是被勇者的謊言所欺騙的俗輩。
麻婆婆原本也一直這樣認為,寶藏都是那個勇者貪圖名利所編造的彌天大謊!
但,“我在年輕的時候也試圖穿過森林去找尋寶藏,童謠裡所說的藍色心髒,是指島中心一處死海。”